也覺得無趣了。
然後消停一會兒,繼續想辦法盼著暮幻看他一眼。
有一次,暮幻穿了一件方念離新為她做的衣裳來書院,少女們羨慕不已,紛紛誇暮幻漂亮。祁醉在後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漂亮?沒長眼睛的人才覺得她漂亮。真是醜人多作怪。”
耿中搞不清楚狀況,湊疑惑的大臉上前,“不對啊老大,我記得你以前好像也說過她長得好看啊。”
沒長眼睛的那個人追著耿中滿書院地打。
*
日子一晃,秋更深了。
一直以來,暮幻心裡記掛著她的小枇杷,常常趁著暮恆之不在家,偷偷往非明家中跑,她滿心念的都是她的小枇杷有沒有長出來。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也過去了,他和非明埋的十幾顆枇杷種子竟然沒有一顆有動靜。
有幾次非明急了,拿了小鏟子說要把種子重新挖出來看看。
暮幻阻止他,說如果種子已經紮根了,他這樣會把種子挖死的,再等等吧。
非明這才施施然地作罷。
只是這一等再等的,外頭大樹葉子都落光了,這空曠的院子還是一根苗也沒長出來。
暮幻沮喪地蹲在木牌前,沉著小臉問非明:“非明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它們,為什麼小枇杷至今沒有發芽呢?”
非明也是摸不清頭腦,“話說,我每天都有澆水的,怎麼這麼久半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這祁家的種子是與我家的水土相剋?”
暮幻嘟嘴喃喃,“你這院子沒有半點樹蔭的,不會是之前夏日炎炎都給熱死了吧?”
非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算了,不管它了,聽天由命吧。大不了等明年到了季節,我天天跑去果園摘給你吃就是!”
暮幻悻悻點頭,心裡卻覺得十分惋惜,祁家果園的枇杷再甜,終究也不是她想要的。
非明見她還是悶悶不樂,伸手彈了一下她腦門,“飄香街那邊新出了一種小吃,叫芸豆卷,要不要去嚐嚐?”
暮幻一邊吃痛地捂著額頭,一邊小雞啄米般點頭。
二人才往院門走了沒幾步,碧落在身後叫住了她。
“姑娘,夫人請您回去呢。”
暮幻不樂意,“娘不是答應我了,今日可以在非明哥哥家多呆一會兒的嗎?這離天黑還有好一會兒呢。”
碧落又道,“姑娘,老爺回來了。而且姑娘,你的姑母來了。”
“姑母?”
*
為避免自己身上沾了塵土被暮恆之發現,暮幻先回到自己院裡梳洗了一番,才匆忙地趕去了前廳。
前廳裡,暮老夫人坐在上座,林眠音在她身邊伺候她吃茶,暮恆之則在廳中來回踱著步,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暮幻瞧出爹爹心情不好,不敢在這個時候惹他不悅,輕聲給他請過安後便躲到了祖母身邊。
自上次與他為非明爭吵後,他們父女兩個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後來還是再祖母院裡遇上了,暮恆之才不冷不淡地問了幾句她的學業。
暮老夫人年過六旬,是個和藹持重、慈愛可親的老太太。她年輕的時候為了一兒一女吃了不少苦,後來暮恆之當了官,她也算了卻心願,從此深居庭院,一心向佛,沒有什麼大事不會到前廳來。
她與暮恆之不對,並沒有因為暮幻是個女兒,就對暮幻和林眠音冷眼相待。相反,她很是疼愛這個溫柔乖順的孫女。
暮幻握著祖母的手,向她問安,忽又看了看四周,奇怪地問:“祖母,我聽碧落姐姐說我姑母來了,她人呢?”
暮老夫人道:“你姑母他們一路風塵僕僕,此刻正在沐浴,一會兒就出來。幻兒用飯了嗎?今日我讓廚房燒了你最愛吃的幾道菜。”
暮幻連說好,說了好些個討喜的話逗得祖母很是開懷,只是歡聲笑語下暮幻還是瞧出了祖母有什麼事兒憋在心裡。
說話間,那個被丫鬟們稱作姑太太的人女人從廳後走了出來,她的手裡還牽著比暮幻小一兩歲的男孩,看上去愣頭愣腦的。
暮幻也是長大一些之後才聽林眠音說起,姑母楊茹是暮恆之同母異父的姐姐,只在暮幻很小的時候來榕州看過她一次,因此她對眼前這個衣著簡樸有些鄉土氣的女人還很是陌生。
不過她極是懂禮,乖巧對楊茹行禮,甜甜喚她:“姑母。”
楊茹顯得有些無措,換亂地扶了暮幻一下,不知該怎麼回她。
林眠音笑盈盈地招呼大家用飯,並叮囑暮幻要多照顧她的那位小表弟張梁,暮幻欲言又止,只好點頭。
席間,暮幻一邊吃飯,一邊豎起耳朵將姑母來家裡的原因聽了個大概。
原來當年祖母在嫁到暮家之前,曾是楊家的媳婦,併為楊家生下一個女兒楊茹。
後來家鄉爆發疫情,楊家全家遭了難,只剩下祖母與一個女兒相依為命。兩年後,祖母帶著孩子改嫁給了一個體弱的莊戶,這才成了如今的暮老夫人。
暮老夫人為暮家生下一個兒子,暮恆之五歲那年,生父得病去世,暮老夫人從此便獨自艱難地撫養兩個孩子。
她年輕時也是讀過一些書的,家中老父親曾是私塾先生,若不是家中變故,她斷不會再嫁給一個種田的莊戶。
她知道日子過得不易,越發努力栽培暮恆之,教他讀書寫字,變賣田地供他上京趕考。
好在暮恆之爭氣,第一年便高中了,又得林眠音青睞,娶了了一個富貴賢淑的媳婦,從此揚眉吐氣仕途平順。她也跟著兒子遷來了榕州,住上了大宅子。
可是與他同母異父的姐姐卻沒有他這麼好的運氣。
楊茹年長暮恆之好些,在暮恆之還未中舉之前就經人說媒,嫁給了老家鎮上的一個攤販。
原本日子倒也過得去,只是一直懷不上孩子,好不容易懷上了,竟然還是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夫妻二人為了給這孩子醫病花了不少銀子,楊茹的丈夫白日出攤,夜裡去碼頭替人扛貨,時間一久積勞成疾,在某一天夜裡忽然猝死了。
楊茹沒了丈夫,在老家無依無靠,又帶著一個傻兒子,誰家也不肯收她。走投無路下,她這才出此下策來到榕州想要投靠老母親和與自己並不親近的弟弟。
楊茹心中悲痛,又顧忌暮家上下有那麼多僕人和兩個孩子,不好嚇著他們。
她忍住哭泣哽咽道:“恆之,弟妹,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才想著來投靠你們。為了安葬你姐夫、抵付孩子的藥費,我將老家的房子也給賣了,剩下的錢一路走來榕州也用得不差多少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她這樣一說,心疼女兒暮老夫人和知曉女人不易的林眠音都跟著紅了眼睛。只有暮恆之依舊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林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