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髮弄好。
楚清玟受寵若驚——到底是什麼時候,陸璟居然對她如此親暱?這也太奇怪了,總不是昨夜那一覺吧!
諒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老早前陸璟便曾想幫她把頭髮弄起來了,只是猶豫間被她自己挽到耳後罷了。
陸璟看著楚清玟微微泛紅的臉頰,心情突然不錯。
阮秀芝渾身燻上了香,換上了紅色袍子,到主房中,淨手,對著玉清真人和玉秀真人拜了又拜。
慶娘和錦娘悄悄退出房子,把門合上。
這十多年來,她們兩個是留在老夫人身邊最久的人,對她如今的情況也很瞭解,小廝來說陸璟請她們去前廳時,她們對視一眼,沒說什麼不好,垂手跟在小廝後面。
阮秀芝伏下身體,對著畫像磕了個頭,嘴中唸唸有詞,過了好一會兒,才雙手合在一起,輕聲問:“陸郎歸未。”
旁邊的竹筒裡都是紅綢布。
她抓著其中一角,抽出一條布,上面潦草寫著:“未。”
阮秀芝深深嘆了口氣,再拜了拜,在她腦中,楚清玟的臉總是和林氏的相互,她精神恍惚,問:“楚五女如何?”
這次抽出來的布,上面寫著:“再議。”
果然是林氏陰魂未散,還要來禍害她璟兒!阮秀芝氣極,當年陸鈺也是總護著林氏,不聽她一句勸。
不對,林氏已經死透了。她搖了搖頭,但是她得去請真人來,看看這楚清玟究竟是何方妖孽,總叫她心緒不寧。
這邊慶娘和錦娘恭恭敬敬地行禮,陸璟不繞彎,開門見山問:“這一年,老夫人發癲有幾次了?”
錦娘說:“十次了,從二少爺離京後,每個月都要發一次。”
昨天她發癲時,失口問他是不是來查玉清教的。陸璟知道,這世界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只是是誰把這個訊息透給老夫人的?秦仲勝拿老夫人出來說時,是篤定他不會為難他的。
虞城到底藏了玉清教什麼人,值得這些人去維護?
此教早已糜爛,再不根除……陸璟蹙緊眉頭。
晚膳他又和楚清玟一道用的,雪兒小心翼翼地佈菜,就怕她打擾了兩人。
天黑得越來越早,不過一會兒,房中的蠟燭就一一亮起,像昨夜一樣,陸璟坐在桌子處,楚清玟在床上,她緩緩翻著書頁,不知道看到什麼,睜大了眼睛,不自覺輕輕咬住自己的指節。
“啊!爺!那兒不成!”書裡的楚五女格外奔放,而陸公子卻冷漠無比,只拿她當洩慾之物。
可陸璟在這卻無半分註釋,難道是喜歡這種型別的?楚清玟又把那情節看了一遍。
陸璟突然道:“床上光不好,來這裡看。”
楚清玟嚇了一跳,“唔”了一聲,便磨磨蹭蹭的,悄悄把《南牆傳》換成了《久豐堪輿圖鑑》,才走過去。
可是昨晚上她根本不敢有什麼動作,他會不會不喜?楚清玟心裡打鼓,她漫不經心地翻著書,修長白皙的手指指著那些文字,陸璟便也忍不住跟著她指尖看字。
不一會兒,楚清玟便發覺了他的目光,她抬起頭,微微笑道:“爺……”若他想看這書,她可以讓給他看的,她倒是很想回去悄悄翻《南牆傳》。
陸璟把自己的書信放下,微微側著頭,輕輕吻在楚清玟的眼瞼上。
到床上時,楚清玟也是情到深處,書中如何突然浮現在她腦海中,便忍不住道:“爺……”
陸璟一頓,撫著她的臉頰,神色柔和:“叫郎君。”
……
第二十章 門閂之用
清早,鍾尚平從街上打馬而過,他心裡焦急,一直催著馬兒,到了陸府,他猛然勒馬,從馬上翻下來。
守門的小廝邊打著呵欠替他開了門,他急急忙忙闖到陸璟房外,敲了敲門,卻無人迴應,抓個小廝來問,說是爺在楚姨娘房內。
鍾尚平本是十分緊張,聽到小廝這麼說,便好奇問:“少爺去她房裡幹什麼?”隨後又反應過來自己無知了,拍拍自己嘴巴。
他真沒想到陸璟居然也會和楚清玟這般溫存。
小廝見他是真急,就說:“我去叫雪兒姑娘來吧,問問她情況,或許爺早醒了只是沒出來呢。”
鍾尚平“嗯”了聲,他遠遠蹲在楚清玟房外等著。不一會兒雪兒提著裙子過來,笑著打招呼:“鍾侍衛,什麼事這麼趕?小姐房裡現在還沒動靜呢。”
鍾尚平微微紅了臉,雪兒站著,他著眼處只能看到她的裙襬和繡花鞋,不太自在地咳了咳,問:“那什麼時候……”
他收到線報,先前一直躲躲藏藏的人,終於被他們發現了蛛絲馬跡,這事確實急。
雪兒跟著在一旁蹲下來,說:“總不能貿貿然進去叫醒他們吧?”
兩人一起蹲在陸璟門口,一時間無二話,雪兒正捧著臉看遠處,鍾尚平偷瞧了她一眼。
裡頭陸璟在聽到鍾尚平的聲音時便醒了過來,他看楚清玟睡得沉,眼下還有些烏青,不由有些懊惱昨夜裡是不是過了些。
他低下頭,輕輕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又掖掖被子,將她白皙柔軟的手臂放到被子中去。
隨即他輕手輕腳收拾完,出門時還把門闔上。
陸璟著寶藍色長衫,腰上佩著一塊白玉,他眉眼如畫一般的俊,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今日像是在這畫上又點了幾筆墨,叫他平日裡總端著的神色柔和下來。
鍾尚平差點傻了眼——這還是那位他跟著一起打仗的少將軍嗎?居然會有神色鬆動的時候?
雪兒福了福身子,退下去打水了,陸璟朝鐘尚平使了個眼色,鍾尚平跟在他後面,兩人走回了書房,鍾尚平開口:“少爺,您要是多納幾房妾,是不是以後就不會繃著臉啊?”
陸璟冷著臉看他。
鍾尚平趕緊咬了咬舌頭,心道自己怎麼管不住嘴巴,才看陸璟臉色好就想啥說啥——清醒點,他的好臉色根本不是擺給他看的啊!
下人端了茶上來,陸璟喝了口潤潤喉嚨,說:“說吧,什麼急事?”
鍾尚平趕緊把早間得來的線報說出來。
陸璟此來虞城正是為了查一個人。此人真名不詳,之前沾了命案被捕的玉清教人提過,這人自稱曾碩。
一查下來,只發現他曾用這個名字在虞城住了兩三年,後來又找不到蹤跡了,而秦知府給的曾碩的訊息,卻十分普通,這不正常。
他們按兵不動,總算查到了一旬前曾有人化名甄朔往驛站送過兩封信,一封去京城,一封去久豐,排查完虞城人家姓甄的,卻沒有這號人物,事有蹊蹺。
“甄朔,曾碩。”陸璟把線報折起來,該說他大意呢,還是他真以為無人能查到他?
鍾尚平說:“爺,我們的人已經佈置好了。”
“事不宜遲。”
陸璟與鍾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