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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

楚清玟一眼看到她的肚子,還有身邊那個男孩,移開目光,說:“看來你還記得我這個妹妹,真是榮幸之極。”

鄭嵐說:“五姨媽,我娘每天都念著您呢!”五六歲孩子的聲音,卻說得像是大人似的,楚清玟看著他與楚清珠相似的眉眼,神色忍不住軟下來。

“好妹妹,這麼多年不見了,你就別擺著這副臉給我。”楚清珠捉住她的手,示意雪兒出門時把門拉上,鄭嵐趁機溜了進來,楚清珠剛想把他趕出去,倒是楚清玟抓著他的手,問:“這孩子……是你跟他的?”

“是啊,當時還是襁褓中的孩子,轉眼就這麼大了。”楚清珠替鄭嵐攏了攏鬢邊的頭髮,說,“姓鄭單字嵐,來,嵐兒,有沒有同你五姨媽問聲好。”

鄭嵐立即規規矩矩地行晚輩禮,說:“五姨媽安好!”

楚清玟忍不住笑了,誇了幾句,拿出兩對銀鐲子給他,當是見面禮了,問了讀書沒,鄭嵐也乖乖應答,逗了一會兒,楚清玟問楚清珠:“這六年你到底去哪了?”

“我就在久豐城,還叫楚清珠,不曾改名換姓。”

楚清珠拉著她細看一番,眼睛泛著淚珠子,說,“你瘦了。”

楚清玟也紅了眼眶:“你胖了。”

彼此間六個字,就把這六年累積的陌生感消除殆盡。

十一二歲時她們並不多要好,成天發生口角,常一起被罰跪祠堂,這跪著跪著就慢慢熟絡起來了。後來有一天,楚清珠鄭重地同她說要私奔,還邀請她一起私奔。

“反正出了二姐三姐的事,我們絕對配不到好人家,不如自己去闖片天地!”那時候的楚清珠眼神堅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如今,楚清玟打量著她的身穿打扮,問:“你怎麼還敢回來虞城?”

“怎麼不敢?”楚清珠轉了轉靈動的眼珠,說:“我郎君現在可是久豐的大富人,日子可體面著呢。”

“唉,如此甚好。”

要說楚清玟一點都不怪她是假,因為那封信,楚家徹底淪為笑話,可是畢竟是親姐妹,再怎麼怪她也恨不上,時過境遷,這點怪罪也淡了。

“你肚子裡……”楚清玟問。

“第三個了。”楚清珠輕輕摸著肚子,說,“前頭還有一個男孩,剛滿一歲,就沒帶過來了。”

“那我得多準備點禮……”

楚清玟的話還沒說完,楚清珠就打斷她的話,說:“別,你看看你,這嫁的是陸家,還是乞丐家啊!”她環視著她簡陋的小房子,“都說陸家是鐘鳴鼎食之家,可我看這陸家就幾間小破房子,連個院子都沒有!”

楚清玟剛想開口,楚清珠又說:“你別跟我說這是清廉,這裡可窮得一清二白的!”

“……成。”楚清玟不說話了,就翻開話本看剛剛被她四姐打斷的那一齣戲。楚清珠又連連拉著她的手,說:“妹妹啊!你好歹為自己打算一下!你這兒一個月可有二倆銀子?”

楚清玟不曾細算過,不過一個月花銷約摸也是二倆多,她眼睛不離開話本,說:“我白吃白住在這,還能求什麼呢?”

楚清珠在她旁邊坐下,壓低聲音說:“我郎君有位兄弟,看了你的畫像後很是著迷,後來聽說你嫁給陸璟了,仍常常拿你的畫像出來看,若陸璟休了你,他必然八抬大轎把你迎進門……”

這越說越不像話,楚清玟把話本捲起來,要打楚清珠,嚇得楚清珠跳開來,說:“我就說說而已,你急什麼?”

“我不急,你都準備把我賣了數銀兩了!”楚清玟有些生氣——她這四姐太不走尋常路,當年私奔惹得滿城風雨,如今又要來同她這些話,不是慫恿是什麼?

“哎呀,你如此不願,我又能做什麼呢?”楚清珠討好地說,“不過你不想離開我也能理解,今個兒見著了陸璟本人,才知道才俊二字該怎麼寫,從身量看,那床上功夫……嘖嘖。”她看到在一旁頑的鄭嵐,才沒繼續說。

楚清玟實在沒好說自己從未與他圓房,便只是尷尬地笑了笑,看在楚清珠眼裡就是害羞了。

楚清珠突然又壓低了聲音:“你得有上進心,遲早有一天你要去京城陸家,那裡可比你這小破房子多出了不少好處,京城那邊想給陸璟說媒的,一抓一大把。”

她這話有些說中楚清玟的心思,楚清玟現在是今朝沒酒但也樂得快活,可是真去了京城陸家,她想太平過一生,倒也難了。

“而且那陸家,還真是邪了門。”楚清珠拿著帕子按著嘴巴說,“外頭傳的事雖不少,都是空穴來風;但我現在要跟你說的這件,千真萬確,你可千萬不能含糊了。”

第十三章 五姨媽不如改嫁

陸老夫人阮秀芝是安平候府嫡女,也是名動京城的才女,陸璟的父親陸定英是鎮國公府的嫡子,也是驍勇善戰的陸將軍。

這一對不管是從家世還是容貌,都是天造地設般。陸定英這一生只娶阮秀芝,夫妻舉案齊眉傳為佳話。

後來陸家自請削爵後,陸定英常年留守邊疆不歸府,阮秀芝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在京城,時間久了,京城人才道原來是夫妻間生了嫌隙。

再過幾年,陸定英戰死沙場的訊息傳回京城,先帝即封了許多賞賜送進陸府,親自寫了一塊“衛國忠將”的牌匾,陸家從那後聖寵不斷。

人道是先帝打了陸府一巴掌,心懷愧疚,又給了顆甜棗。

皇帝給出的棗可不簡單,陸定英雖逝世,陸府也再無爵位,這顆棗卻能作為京城名門世家屹立不倒,尤其是後來出了陸鈺、陸璟這樣的人物,如今聖上倚重陸府,京城世家都在背地裡議論,這陸家重拿回爵位半分不難,端看時機罷了。

“今兒個要說的,就是老夫人和陸鈺的事。”楚清珠端起茶水潤潤喉嚨,說。

陸鈺與陸璟是兄弟,相差近十歲,在陸璟繃著小身板還在校場上練習箭術時,陸鈺已經中了元成三年的狀元,依聖意入翰林院,仕途不可估量。

然而在元成五年那年,陸鈺辭官出家了。

“那時候我們十歲,我記得爹還在家裡說過。”楚清玟想了想,輕輕地皺了下黛眉,說。

楚清珠壓低聲音說:“陸府還指望著陸鈺能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呢,怎的就讓他這麼出家了?後來我和郎君偶然間救了以前在陸家做工的僕婦,僕婦告知,我才知道一二。”

那僕婦是被髮賣去北方,恰逢大雪,險些凍死,被救回來後,哭喊蒼天無眼,把這些事說了出來。

這還得從陸定英去世後,阮秀芝就信了玉清教開始說。

陸鈺與妻子自小訂婚,這門婚事是陸定英應下來的,可比起陸府,他妻子林氏家世不夠好,這麼多年阮秀芝沒說什麼,大婚之日,她卻突然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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