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樓,程煜剛一進門,就扔給了掌櫃的一袋金葉子。
他一臉嚴肅道:“我要清場看場戲。”
做掌櫃的向來是最會看人的,就衝這金葉子掉在桌案上的動靜,他就知道,這位爺定是個出手闊綽的。
掌櫃的被這錢袋子砸的眉開眼笑,連忙躬著身子道:“不知爺想看哪部戲?”
程煜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掌櫃立馬道:“明白,小的明白。”
掌櫃的帶著他們進了個包廂,唐嫵和程煜皆坐到了高處的雅座上。
沒過多久,侍女便端著茶水和花生走了過來。
要不說錢花到位了服務就是好呢,侍女在斟完兩盞茶後,又恭恭敬敬道:“這是上好的君山銀針茶,滋味甘醇甜爽,久不變其味,也是本店的招牌,掌櫃的還特意單獨包了一份,讓奴送過來。”說著,這侍女便將兩個盛著茶葉的嶄新的瓦壇,也一同放到了桌案上。
聞言,程煜看了一眼,他轉身又給了侍女一片金葉子。
侍女笑著接過,隨後便退了下去。
程煜將這兩壇茶,推到了唐嫵那邊,小心翼翼道:“夫人嚐嚐......若是夫人喜歡,我便再去買些。”
堂堂程國公府的世子爺,何曾這般討好過人。
“世子,妾現在有了身孕,這茶能不能喝,妾也不知道......”唐嫵低聲道。
這話一出,程煜便用手拍了一下腦門兒。
前些日子在茶寮時,就聽太醫說過有了身孕的人茶確實不能亂喝。
片刻後,程煜又道:“怪我,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再叫人送些溫水過來。”
這一來二去的功夫,那些戲子便拾掇好了行裝。
在侍女送來了溫水之後,便聽見前方的絲竹之聲緩緩響起,幾個侍從將大紅色的帷幕緩緩拉來,七八個戲子逐個登了臺。
戲剛一開始,就見程煜的手驟然握緊了。
他嗓子越來越幹,三下兩下就將一旁的茶水喝了個乾淨。
這喝茶的速度,簡直比飲酒都快......
甚至戲還沒演到認親,程煜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兒了,他佯裝打呵欠,實際上是想抬手擋住自己的表情,好透過五指的縫隙偷偷去看唐嫵。
他得看看她生不生氣。
再看看她有沒有哭鼻子......
開始的時候,唐嫵的神色還算正常。
可等到臺上那屠夫家的女兒和侯府夫人抱在一起痛哭的時候,唐嫵的表情才逐漸產生了變化。
若是說方才她還在納悶為何他要來帶自己看一場戲。
現在她則是都明白了。
他在暗示她,暗示她是那個被屠夫抱走養大的女兒。
這戲不長,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幾個戲子退下後,這包廂內就剩下了程煜和唐嫵二人。
程煜見她低頭不看自己,心簡直就像被萬箭穿過一般。
完了?
生氣了?
程煜想著他不能坐以待斃,便輕咳了兩聲,誰知一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隨後他又吞嚥了兩口唾沫,然後又輕咳了兩聲。
剛欲開口,便聽唐嫵起身搶先道:“世子為何要請妾看這場戲?”
程煜呼吸一窒。
他雖然沒準備好說詞,卻也起了身子往唐嫵那邊挪了挪。
須臾之後,程煜緩緩道: “夫人......夫人覺得這戲如何?”
“甚是圓滿。”唐嫵答。
聽到這話,程煜的表情瞬間見了一絲笑意。
“那......若是夫人是那屠夫之女,是否也會原諒侯府一家?”程煜的這句話,說的可是一個字比一個字聲音小......
四目相對,室內一片安靜。
程煜話裡的暗示,已是十分明顯。
見她未語,他又緩緩開口道: “我有一個妹妹,她名喚程妧,是程國公府的長女。她與我一母同胞,有同樣的一顆痣,亦有同樣的藥香......她本以為她在兩歲的時候夭折了,可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她還活著。”
唐嫵身型一晃。
半響,她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世子弄錯了......”她是唐家女,是唐清風和李氏的女兒。
程家女?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夫人,若你是那屠夫之女,你是否會原諒侯府一家?”他一字一句,又問了一次。
程煜握著拳頭等著她的回答。
其間,他甚至都嚐到了喉間的腥甜味。
唐嫵用指甲狠狠地摳著掌心,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然後搖頭道:“可妾不是屠夫之女......妾入了賤籍......妾......”
她還沒說完,程煜就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抱住唐嫵,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什麼狗屁賤籍,你別哭,哥哥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又遲到了。
我有罪。
鞠躬。
鍋鍋是不是很好,嗯嗯??
希望你們能多多給我留言,我要去留言區和你們廝混了。
☆、哥哥
==第四十八章哥哥==
他一把抱住唐嫵, 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 “什麼狗屁賤籍,你別哭, 哥哥帶你回家。”
肢體相觸的那一瞬間, 唐嫵突然愣住了。
那個極其陌生的稱呼,讓她條件反射一般地推開了程煜。
“妧妧。”程煜輕輕地喚了一聲。
唐嫵對上了他的目光,有些慌張道:“世子......興許是弄錯了人吧。”話本子是話本子,戲劇是戲劇,這種橋段, 能當的了真嗎?
說完, 唐嫵便垂下頭, 向後退了一步。
她的籍契上明明白白地寫著, 她是蘇州唐家之女, 後於辛丑年九月十七被賣入賤籍。如若她沒有遇上殿下, 她便依舊這世上人人都可踩踏的一隻螻蟻。
她與程國公府之間的距離,怕是比天地之間的距離還要再遠一些。
況且, 就算她真是程家的流落在外的長女, 那樣真正的高門大戶, 若是得知了她這樣的存在, 難道會將她認回來嗎?
唐嫵覺得, 她之於程國公府, 就像是要在一張傳世畫作上潑上墨汁一般。
如此大的一個汙點,人人都該避之不及才是。
片刻之後,唐嫵深呼了一口氣, 然後緩緩道:“興許是弄錯了呢?世子有所不知,妾之前被掠到渝國荊州的時候,就曾見過一次渝帝,他肯將妾送回秦州,其實就是因為妾與她的亡妻長的十分相似,妾曾看過渝國皇后的畫像,妾與那渝過皇后,真可以說是足足有九分像。如此可見,這世上面容相似之人也並非沒有。”
唐嫵抬眸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再說這體香吧,姜花雖然名貴,但並非買不到。妾雖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