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則是把被子拿來給葉嬌蓋好,又叮囑小素在一旁看著些炭盆,莫要讓煙燻了人,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轉而走向了一旁的小室。
剛一進去,就看到宋管事已經等在了裡面,看到祁昀就要行禮。
可是祁昀一抬手便止住了宋管事的動作,而後男人大步走到了桌前坐下,聲音都比平時快了不少:“直接說事兒。”
宋管事也知道祁昀現在急什麼,往常自家少爺都是在書房裡看賬的,可自從二少奶奶又懷了孩子後,祁昀就把東西重新搬回到了房中,能不出來就不出來,哪怕出門也都帶著二少奶奶一起,片刻都不能分開。
只有在二少奶奶睡覺的時候,少爺才會出來一會兒,自然是時間緊迫。
宋管事立刻免掉了所有客套話,直接道:“已經籌備好開店需要的銀錢,也找了一個做事利落的掌櫃,還準備好了護送的人,只要地段選好立刻就能啟程。”
祁昀點點頭:“地段的事情不用擔心,有著落了,再去相看一下就是了。”
葉平戎之前在信中說起了三間鋪子,大多是被貶的京官家眷手裡的商鋪,如今朝廷雖然依然不讓官員經商,可是官宦家中有鋪子是常事,這次楚承允清理朝中舊勢力,貶斥了不少人,京中的店面也就空下了許多。
而在那其中,祁昀看中的是原本屬於御史臺大人的鋪面。
這位大人根基不深,貶斥之後急著脫手變現,價格自然是好商量的,而且地段不錯,街對面便是京城中最繁華的飯莊臨仙樓,酒鋪開在那裡也會好做生意。
宋管事則是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少爺,要找誰去看?”
如今,祁昀掛念著葉嬌,宋管事又是自知年歲已高,恐怕扛不住這一來一回的勞頓,去不成的。
祁昀則是早有人選:“鐵子跟了我時日久了,也學到不少東西,如今讓他帶著人過去看看便是。”
其實有葉平戎的幫忙,相看鋪子的事情並不需要專門派人去。
只是祁昀有心培養鐵子,這次就是給他一個人出去見世面的機會,去一趟,懂得一些人情應對便是了。
宋管事聞言也點頭:“鐵子是個穩妥的,不過若是出門,只有這麼個親近之人叫的小名怕是不成,也該起個大名。”
祁昀聞言,也點點頭,便把鐵子叫了進來。
鐵子原本就在門口站著,裡面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也不用祁昀問,鐵子就開口道:“二少爺,我沒大名的。”
其實在村子裡,大多是叫個小名,等長大了,就按著排行叫個王五趙四的,尋常是不會起大名的。
就像是葉家,葉平戎的名字還是去戰場上以後,因為殺敵有功,得了上面的青眼,這才給改了個名字。而那葉二郎到現在也依然只叫葉二郎的。
鐵子原本姓蘇,家裡排行老六,就叫個蘇六郎,不過如今想著主子要給改名字了,他自然樂意,便眼巴巴的看著祁昀。
祁昀想了想,就道:“鐵,黑金也,剛正不移,不如單名錚?”
錚,蘇錚。
鐵子把這個名字在腦袋裡轉了轉,而後立刻笑起來,對著祁昀行了一禮:“謝少爺。”
祁昀笑了笑,把鐵子叫過來細細叮囑了一番,又讓宋管事給他挑上幾個得力的人,等到過完年便要進京。
這次去沒有一兩個月回不來,祁昀便讓鐵子這些日子回家陪著爹孃過年。
等鐵子離開後,祁昀又對著宋管事道:“我之前讓你去查的魯家產業,可有結果了?”
宋管事點點頭:“查清楚了,他家產業不多,之前還有些,只是坐吃山空,變賣了不少田產鋪面,現在就剩下了城裡面的一個店面了,賣些筆墨紙硯,進項還算可觀。”
祁昀沒說話,只是指尖在桌上點了點,而後道:“那周圍,有我們的鋪面嗎?”
“有,有一間茶鋪,不大,就在隔壁。”
祁昀聞言,便道:“那好,告訴他們,過年這幾天不用開張了,改成包子鋪,改好了重新開張,鬧得隆重些,舞龍舞獅都請過去,不用怕花銷銀錢,不夠的我都能給補上。等開張了,再找幾個能吆喝的店小二,嗓門大的加倍給錢。”
宋管事不由得道:“二少爺,那地方雖說是在城裡,可是地處偏僻,來往的人也不多,開個茶鋪歇歇腳或許還成,可這包子鋪還是要開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才好營生啊。”
祁二郎卻是神色淡淡的道:“我本就沒指望它賺錢,只要等魯家的鋪子關張,這包子鋪也就不用開了。”
宋管事先是一愣,而後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祁昀的意思。
文房四寶的鋪面,最是需要幽靜淡雅才能有人光顧,但要是旁邊有個天天自己跟自己吆喝,還噴香噴香的包子鋪,只怕文人墨客也不樂意再來的。
時日久了,定是要撐不住的。
宋管事心想著,看來這魯家是真的惹到了自家二少爺,不然也不會半分情面都不留。
但是多的事情宋管事卻不再問,而是等和祁昀對完了賬就離開了。
祁昀則是立刻離開小室,準備回到臥房。
算著時間,這會兒葉嬌該醒來了,祁昀心裡已經全然沒有了什麼魯傢什麼包子鋪,只想著自家嬌娘之前說想吃鱔絲羹,也不知道小廚房裡做好了沒有。
可遠遠的,祁昀就瞧見走廊上是劉婆子站在那裡。
她似乎已經等了一會兒,看到祁昀過來,便笑著迎上去,行了禮道:“二少爺,這是夫人讓我帶來的。”
“這是何物?”
“今兒一大早夫人就去廟裡求了平安符,說是給二少奶奶和二少爺都帶上,保佑順遂平安的。”
假如是以前,祁昀定然是不信這些的,若是真的有用,那自家孃親的平安福都快把抽屜堆滿了,自己還是病殃殃的,想來是神佛不太能管人間小事兒。
可是如今他掛念著葉嬌,以前不信的這會兒也信了,接過以後對著劉婆子道:“回去替我謝謝孃親,就說我們收下了,定然時時帶著。”
劉婆子應了一聲,便沒有多留,轉身離開了。
而祁昀則是推開門進了臥房。
這會兒葉嬌還沒醒,躺在軟榻上睡得安穩。
小素見他進來,便退了出去,祁昀則是坐在葉嬌身邊,伸手輕輕地撥開了小人參臉上的碎髮,露出了那張粉白的臉。
祁昀笑了笑,低頭輕輕地親了親,卻不多鬧她,很快就退開來,還往旁邊坐了坐以免擾了葉嬌的清夢,見葉嬌嘴巴嗚噥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他這才低頭拽下了自己腰間繫著的荷包。
這個荷包是祁昀掛了好幾年的,上面有葉嬌打的穗子,還是最開始的那個,看起來歪歪扭扭的,哪怕如今葉嬌打的穗子已經好看很多,祁昀都沒捨得把這個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