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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就是頭功,馮祭酒自然不甘落後,打算派遣幾名通曉經史的學生前去協助陸老,將有研讀價值的書卷清理出來,運回應天府研究。

十一月初七,馮祭酒初步定了前去收攏古籍的名單。苻離和魏驚鴻文武兼備,天資奇秀,自然在名單之內;程溫家境貧寒,此番成功運回典籍可賞銀十兩,故而他也在名單內;鄔眠雪告假回滄州探望病重的母親,因滄州與大同府接近,便也與之隨行;另外還有季平、季懸兩兄弟,及太子欽點的錦衣衛高手二人護送前行。

姜顏本不在隨行名單之內,但聽說陸老已從臨洮趕往大同府,她想著可以順便去拜謁陸老,以答謝他的舉薦之恩,於是毛遂自薦向馮祭酒報了名。

馮祭酒顧及她是個姑娘家,原是不同意,但姜顏拿出了母親的家書,又言及一路上可以同鄔眠雪作伴,祭酒這才勉強應允,讓她隨行北上。

一行人計劃沿著京杭大運河走水路北上,於是渡口辭行那日,苻離見到一身少年打扮的姜顏揹著簡單行李前來報道,驚訝之餘又有些生氣。

“我不過出行一月你也要跟來,簡直胡鬧!”苻離握緊手中的長劍站在船頭,擰著眉道,“你可知路途遙遠,北方有多動亂?”

姜顏上了船,拿出懷中由馮祭酒親自落章的文書和令牌給苻離看,好笑道:“誰跟你來了?我是順道去拜見陸老爺子……喏,祭酒大人親自應允的呢。”

不知哪句話刺到了他,苻離聽了非但不開心,反而臉色更黑了。

“行了,既是祭酒大人派來的,想必也自有她的用處。”負責護送的是錦衣衛蔡千戶,因時常教國子學騎射,故而與學生們都很熟了,爽朗道,“進去坐好,開船了!”

苻離淡漠的眼睛望著姜顏,半晌才冷聲一聲:“若是出了事,我可不會管你。”說罷,便扭頭鑽入樓船船艙中。

這艘樓船並非戰船,只有三樓,一樓是過道和貨倉,二樓是宴飲廳堂,三樓是六七間臥房。

倒是鄔眠雪見了姜顏十分開心,兩個女孩兒挨在一起嘰嘰喳喳話著家常,魏驚鴻時不時插科打諢,姜顏和鄔眠雪便捂嘴笑得東倒西歪,船內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

可到了夜裡,姜顏卻遭了殃。

她暈船了,吐得厲害。

夜深人靜,唯有水聲嘩嘩,波光月影。江岸黑皴皴的一片,不見一點燈火,大家都睡著了,搖曳的紅燈籠下,姜顏獨自穿著單薄的衣裳趴在三樓過道的護欄邊,用牛皮囊中的清水漱口。

江上的風冰冷刺骨,樓船搖搖晃晃,忽的一歪,姜顏猛地抓住欄杆穩住身子,顛簸之中又感到胃中翻湧。她忙捂著胃部蹲下身,試圖捱過這一陣不適。

正蹙眉硬挺,忽的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用指按壓鳩尾穴,可緩解暈船。”

這聲音在萬籟俱靜的時候突然響起,還真有些嚇人。姜顏猛地起身回頭,見到是苻離,她舒了一口氣,靠在欄杆上有氣無力道:“苻大公子,你也睡不著麼?”

苻離白裳皂靴,裹著一件鴉青色的披風,面容在燈籠燭光的浸潤下更顯精緻俊美。他掃過姜顏泛白的面容,緩步走來,道:“你吐得那麼大聲,我如何睡得著。”

姜顏一怔,隨即虛弱一笑:“那真是抱歉,我也不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苻離(得意洋洋):“我的阿顏,一刻也離不開我,太不矜持了!”

幾天後的苻離:“………………………………………”

第24章

星辰黯淡,風吹動船帆呼呼直響,月光投射在江面上,被浪花劈成細碎的銀光。黛藍的夜空籠罩四野,唯有桅杆下的幾盞燈籠投下暈黃的光,如輕紗披在姜顏和苻離的身上。

半晌,苻離向前兩步,提醒她:“按壓鳩尾穴,在這裡……”說著,他抬起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指了指姜顏肋下的位置。

姜顏‘噢’了聲,順著他的指引屈指揉了揉鳩尾穴,不稍片刻果然舒適了些許。她笑了聲,抬眸看著苻離道:“果然有用,多謝……”

一句話還未說完,疾風捲起巨浪拍來,船身微晃,姜顏一個不穩朝前撲去,剛巧撲入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中,然後她清楚地感受到那具身子的肌肉瞬間繃緊,猛然僵硬。

鼻子被硬實的胸膛磕得生疼,淚意瞬間湧上來,姜顏捂著鼻子抬頭,撞見了苻離微微瞪大的眼眸。他的眸子裡跳動著江面粼粼的波光,有著望不見底的深邃。

眼見著苻離的身體越發僵硬,姜顏歉意地笑笑,誰料剛站直身子,又一個浪拍來,甲板晃動,顛簸中姜顏再次朝前撲去,不得不用手抓住苻離的衣襟以保持平衡。苻離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後退半步,下意識抬臂環住姜顏的腰肢,兩人嚴絲合縫地抱在一起,如同環玉契合。

掌心下的纖腰盈盈一握,帶著些許溫熱的體溫,那熱度彷彿順著他的指腹攀爬,一路燒到了心窩。苻離擰眉,垂頭望著姜顏清澈的眉眼,眸中有莫名的光芒閃動,幾乎是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你早算計好了的是不是?”

姜顏:“?”

苻離手臂環得更緊了些,深吸一口氣道:“投懷送抱,未免也太不矜持了。”

“……”姜顏緩緩眯起眼睛:“那你倒是放手啊!”

苻離選擇性失聰。

姜顏攥著苻離的衣襟,回神後才發覺衣裳裡似乎藏著個硬塊,剛巧被她攥在手裡。她下意識垂下眼,想要瞧一瞧他藏在衣襟裡的硬塊到底是何物。

可惜天黑,她還未看清,苻離卻是略微慌亂地鬆開了她,後退一步整理好被抓亂的披風和衣襟,而後將青纓繩嚴嚴實實地遮蓋好。他側著頭望著欄杆外浩渺如墨的江水,從姜顏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一隻微紅的耳尖。

下一刻,苻離長臂一伸,將一隻扁嘴的白玉瓷瓶遞到她面前,也不看她,只扭頭望著黑漆漆的遠方,留給她一個俊美的側顏,淡淡道:“若還是暈得厲害,便含上一片。”

見姜顏沒動,他似是不耐,一把拉起姜顏的手,將藥瓶強行塞入她掌心。被風吹了許久,姜顏的指尖有些冷,苻離眉頭一皺,想了想,單手解下鴉青色的斗篷迎風一罩……

姜顏‘哎呀’一聲輕呼,只來得及看到一片暗色從頭頂罩下,接著視線被遮擋,溫暖柔軟的布料將她兜頭籠罩在其中,黑暗伴隨著冷冽的松木香襲來,那是熟悉的、屬於苻離身上的味道。

“苻大公子,你這是作甚?”姜顏伸手扒拉了許久,才將那件寬大的斗篷從頭上扒拉下來,視線清明,可甲板上卻沒有了苻離的身影,唯有幾盞殘燈輕晃,光影交錯,懷中披風裹著沉甸甸的暖意,驅散所有嚴寒。

第二日清晨,苻離一開啟門,便發現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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