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有什麼事說罷。”
對方只好實話實說:“咱媽覺得我倆都是男人,男人更瞭解男人。讓我勸勸你。”
王鳴盛把嘴上的香菸拿開,垂下眼嗤笑:“果然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姐夫見他臉色不善立時表態,“我肯定是不會給你使絆子,畢竟我是外姓,你姐也受過高等教育按理說不應該橫插一槓子,前次那事我已經說過她。不過咱媽那你也得處理好。”
王鳴盛不知道姐夫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是誠心覺得他管不著還是斷了花銷後不再敢得罪特地跑過來討好,他收了笑說:“那你讓王琪勸勸老太太,要是勸動了我感激不盡。”
姐夫說:“一家和睦是你我都想看到的,否則大老爺們夾在中間作難。”
“是是是,”王鳴盛吸口氣搖了搖頭,半晌又說,“不過我也不怕鬧,在外面見多識廣導致如今心大。仔細回想一下,我對老太太也算孝敬,什麼時候都敢說一句問心無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不流行了,你告訴她,看開點,梁瓷那種性子的人以後肯定是個孝順兒媳,讓她等著當媽就行了,至於我這輩子養老問題,別說沒孩子,就算是有我也不捨得壓榨。”
他低手把香菸用力掐滅,眼圈微微泛紅,“姐夫,自己朝不保夕還要向家中寄錢表示孝心的日子,你應該也有吧?我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說完頭也不回抽身便走。
對方看著他的瀟灑背影抿了抿唇,都是不富裕家庭出身且家人觀念傳統怎麼不會懂。王鳴盛這幾句話講的很犀利,傳統家庭生兒育女多少存在壓榨,如果不去擔待還會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王鳴盛回到車裡擰開水喝了一口,褲兜裡手機接連振動,他點開軟體細瞧,梁瓷發了兩條訊息進來。
我到酒店安頓下了,跟容曼一間房,我們要去冬泳。
他挑眉看了許久,點著螢幕回覆一句:別亂來,你例假不是還在?
那邊發過來一張圖片:度假酒店,如何?
他點開圖片看了看,房間外面山清水秀,雖然沒有碧海藍天,但屋外即是露天泳池,一時間恨得牙癢癢:你特麼挺會享受。
梁瓷沒再回復訊息,王鳴盛也沒再糾纏她多聊兩句,坐在車裡仰著脖子看了會兒大榕樹,等姐夫打電話讓一家子到醫院附近的餐館簡單吃點東西時才從車上下來。
梁瓷這兩日在外面玩得盡興,有李容曼張羅的地方總不會太差,原峰山有名的不是山而是瀑布,一線天,寺院廟宇,她們早晨乘坐觀光火車去百草園遊覽大棚裡的花草,梁瓷聽到“百草園”三個字就覺得有意境。
她記得當年初中一年級語文第一課便是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那個時候梁瓷院校裡經歷了一個暑假荒草叢生,新生入學,白天跟著老師除草體驗生活,到了晚上在教室裡補語文課,教師外蟲鳴不斷,老師講著講著蛐蛐亂入,引起鬨堂大笑。
語文老師個子不高,捏著粉筆頭講一口不算正宗的普通話,是個固執的老學究,對梁瓷頗為偏愛,每次梁瓷的文章寫出來,不管是作文還是週記,總會被老師單獨拉出來點評賞析。
不過那也僅限於初一時候的事,等到初二調了班級,換了一位語文老師,不太欣賞梁瓷的描寫手法,有次她用環境襯托憂傷心情,被老師畫出來做病句批評。
所以梁瓷一直覺得那個講《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語文老師是她的伯樂,事實證明他並沒看錯。
梁瓷經過櫥窗時看見用乾花做的香囊,忍不住駐足,店員介紹裡面放了桂花跟薰衣草,梁瓷覺得這次出門王鳴盛頗有微詞,想了想仔細挑選了一枚。
李容曼在耳旁道:“你買這個做什麼?”
梁瓷說:“既然來了就買個留作紀念。”
她笑了:“我媽上次去泰山,去前家人讓帶點紀念品,她回來時就買了一堆不值錢的小葫蘆,雖說不值錢還20塊一個。”
景點的東西物價偏高。
上午她們坐船瀏覽,也沒走幾步路,梁瓷下山時背上出了一層汗,中午飯在寺廟吃齋飯,清湯寡水的麵條粗糙難以下嚥,下午坐上下山的車就睡了,座位正好挨著進氣口,睡了一路醒來膝蓋著涼,一直覺得骨節皺巴巴隱隱有些不適。
酒店晚餐不算豐盛也不算寒酸,上了一盅海鮮疙瘩湯,梁瓷嚐了兩口,怎麼嘗都覺得沒有王鳴盛上回給她買的正宗,也不知道這人是在哪個酒店訂的,越想越覺得回味無窮。
碗裡的飯更加索然無味。
正想著他,包裡手機唱起,她擱下碗筷去接電話,這邊有些喧鬧,拿著手機往外走兩步,他低聲說:“做什麼呢?”
“吃晚飯。”
“我正在原峰區辦事,距離你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兒過來接你。”
她有些意外,“怎麼事先也沒聽你說。”
“怕沒時間過去找你。”
“現在忙完了?”
“忙完了。”
“什麼時候到?”
“二十分鐘後。”
梁瓷掛了電話飯沒顧上吃,拿上揹包就要回酒店客房,李容曼笑問:“怎麼了?”
“王鳴盛待會兒要來,”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汗味,“我去換身衣服。”此時素顏,穿著黑色的跑鞋,一身灰白色的運動服。
李容曼吃晚飯回去的時候梁瓷還沒走,她有些奇怪,剛才火急火燎這會兒倒是不急了,聽到浴室裡嘩啦嘩啦流水聲,忍不住撇嘴笑了笑,敲了敲房門:“我還帶了香水,你待會兒要不要噴?”
裡面的水停了,梁瓷裹著白色浴袍出來,彎下腰擦乾淨腳上水漬,白了她一眼,“我只是洗個澡,你想多了。”
“今晚還回來嗎?”
“回來。”
“我看未必吧。”
“……”
李容曼內急擠進衛生間,洗手時看見臺子上今日份的牙刷還有牙膏拆開用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梁瓷真是嘴硬,這就有點兒悶騷了。
她擦乾淨手見梁瓷還沒走,坐在鏡子前吹頭髮,打趣了一句:“別把自己整那麼香,太刻意了。”
她說了一句“什麼呀”,垂下頭時李容曼卻看見她耳朵尖兒羞紅了。
李容曼拖著下巴看了會兒鏡中人,王鳴盛第二個電話過來時她也已經收拾妥當,長髮披散,把充電線從插排拔下,囁嚅了一陣兒:“如果我今晚不回來,你幫我把行李運走……左右明天就返程,少陪你半天我不會生我氣吧?”
李容曼故意說:“生氣,很生氣。”
她含笑看過來:“想生氣就生氣吧,我也不能阻攔你。”
李容曼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也知道這剛和好的情侶,乾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