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我供你讀書,是讓你這麼跟爸爸說話的?你妹妹,還有你阿姨哪裡對你不好?你阿姨剛還勸我別對你發火,這麼多年,她都是怎麼對你的,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惹你阿姨傷心!”
林朵覺得可笑,她嘲諷地看向林中天,只問:“你供我讀書?是指不給我學費,還是不給我生活費?你覺得章莉薇對我好,難道不是你選擇性看不見嗎?”
林中天剛欲說些什麼,只聽樓上又傳來一聲尖叫。
林綿綿慌慌張張從樓上跑下來,拉著林中天,帶著哭腔道:“爸,臥室裡……臥室裡還有……”
林中天徹底怒了:“林朵!”
林朵不為所動:“怎麼,你除了給我一條命,還給了我什麼?你覺得自己對我很有恩?好,你自己說,這麼多年,你對我好在哪裡?怎麼樣,是不是發現自己說不出來?我懶得計較這些,因為我已經不打算對您再抱什麼希望,我只希望你給媽燒個紙,去她的墳前拜祭一下,這很為難您嗎?林老闆?”
“你閉嘴!”
“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憑什麼?林老闆的日子恐怕過得太舒服了,是不是忘了當初媽媽陪你白手起家的日子?是誰當初不顧家中阻攔,非要嫁給你這個窮小子,你吃不上飯的時候,媽是怎麼對你的?為了你的生意,厚著臉皮去向家裡借錢,最後被趕出家門,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是,林老闆成功了,有錢了,開始在外面養女人。媽身體不好生了我,你是怎麼做的?你外面陪那個女人!你真當媽不知道?媽硬撐到我小學快畢業才過世,就為了多活幾年,怕那個女人進門欺負我,對我不好,她過世還沒半年,你就帶了那個女人,還有小我三歲的綿綿進門。林中天,我告訴你,你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媽。
“你這輩子都欠她的,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摘掉她的遺照?還是說,你以為看不見她,就可以裝作一切沒發生,就能心安理得過你的安生日子?你休想!”
林朵眼眸含恨,怒意翻湧,她用冷靜而譏諷的語氣說出這些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像自己。
可她控制不住。
“你說過,要為媽修墳,我今天去墓地,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我媽的墳是最荒的那座,你真的找人修過嗎?還是說,這麼多年,你從來就沒去看過一眼。恐怕你連媽的墓地在哪都找不到了吧。你這麼沒有良心,就不害怕遭報應嗎?”
啪!
清脆的一巴掌,狠狠落在林朵臉上。聲音之大,幾乎震得頭頂吊燈晃了三晃。
也可能不是吊燈晃,而是林朵。
她被林中天一嘴巴掀翻在地,臉上的痛不是痛,而是木。
嘴角有溫熱的液體溢位,林朵輕輕用手碰了一下,指尖染著鮮紅血跡。
林中天整個人都在抖,他喘著粗氣,幾乎快要厥過去。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林中天。
他再如何意氣風發,到底人至中年,頂上的頭髮染得雖黑,眼角的細紋也出賣了他的年紀。
林中天指著地上的林朵,恨怒交加:“滾!立刻滾!林家沒你這樣的女兒!”
林朵冷笑:“滾就滾,什麼林家的女兒,我不稀罕。”
她支撐自己站起來,上了二樓客房,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她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場。
終於發洩出來了。
這麼多年的怨氣,怒火,恨意。
藉由媽媽的祭日,一併發作。
林中天對她並無養育之恩可談,他對她僅有的那點好,遠不足以彌補他對她媽媽,還有這個家庭造成的傷害。
甚至,他不配稱為男人。
林朵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明明該頭也不回就走的,這麼快速地擺脫了這個家庭,她該慶幸。
可她太難過了,趴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為媽媽,為她,她這麼多年受過的委屈,為自己從未得到過的父愛。
抑或是,在心底抱有的最後一絲絲,對於家庭與親情的渴望,終於破滅。
這個世上,那麼多人都擁有的,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對她來說,卻是奢求。
她本該有的,本該在和睦的家庭中長大,被父母的愛意包裹,她也可以肆無忌憚去要一些東西,也會在放假的時候,被爸爸接回家來,然後,準備一桌她愛吃的飯菜。
也想在回家路上,看到想買的東西,對爸爸撒個嬌,爸爸就全部買下來。
可這些都沒有,統統沒有,她沒有那個底氣,沒有人把她放在心尖上寵愛。
她想要的東西只能自己爭取,去賺。
從來沒有人把世界捧到她面前,討好地問她要不要。
只有她,卑微地,在心底祈盼,只是想看一眼,那麼多人都得到過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一直悶在房間裡,大氣也不敢出的奴僕,在林中天的命令下,撤走了客廳的所有東西。
把它們收進地庫之後,僕人看著門口街道似乎停了幾輛車,下來一堆人,都聚在林家門口。
僕人連忙跑進別墅裡,對林中天說:“先、先生,好像有客人來了……”
“客人?”林中天想也沒想,只擺了擺手,“不見。”
僕人只好跑到大門口,見一堆黑衣人站在外面,再後面是幾輛黑沉沉的豪車,她的雙腿不由得發軟,強裝鎮定道:“抱歉,我們家先生今天不見客。”
有一人雙手垂在身前,臉上是禮貌的笑容,走到近前,對那僕人道:“勸你最好把門開啟,否則,林先生知道我們是誰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僕人把話回稟給林中天,後者想了想,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這麼大排場在晚上找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必定惹不起。
他回了一句“我出去看看”,又讓林綿綿上去休息,這才出門,看看到底是何方貴客。
大門之外,車燈將街道照得明亮。一字排開的黑衣保鏢融在夜色裡,最前方站了個笑容和藹的男人。
林中天還是按開大門,問:“請問你們是……”
“林老闆,你好。”
聲音是從這排保鏢後面傳來的,語調沁涼,嗓音清冷有質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