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霍景言輕咳了聲,上前。
“兩位辛苦了。”
“?”
兩個保安轉回頭,看清是霍景言,這才鬆了口氣。
其中一個無奈地說:
“剛剛裡面砸了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霍老師,你要是再晚點來,我就以為自己要因公殉職了。”
霍景言笑起來,伸手拍拍兩人的肩。
“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煩你們了,明天我做東,一定請幾位不用當值的吃頓飯,作為賠禮道歉。”
學校裡的保安很少被這麼客氣對待,更何況是履歷金燦燦的大牛老師,被拍肩膀那個頗有點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笑了笑。
“哪裡,這不都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嗎?”
霍景言又跟兩人客氣了幾句,才終於把人勸走了。
兩個保安一走,霍景言長松下口氣,無奈地扭頭看向秦可。
秦可輕笑了下。
霍景言:“那我們進去吧?”
“嗯。”
秦可下意識地深吸了口氣,屏住。
霍景言推開門,第一個走進醫務室。秦可緊隨在後。
腳邊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亂七八糟的碎片,哪止是摔了一件東西?
秦可皺起眉,看向房間唯一一張還算囫圇的床。
床邊上坐著個少年,眉眼漆黑,側顏線條繃得十分凌厲。
像是能劃傷人一樣。
長直的雙腿踩在地上,似乎蓄著隨時能爆發的力量;膚色冷白的小臂上襯衫袖子挽了起來,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劃下了長長的一條血痕,傷口處還是剛剛乾涸的血跡。
聽見動靜時,他勐地轉過頭。
眼神兇狠凌厲,像是隻關在籠子裡的野獸。
無聲的空氣裡都彷佛能聽見那壓在喉嚨裡的悶雷一樣的嘶聲。
只不過在看見女孩兒身影的一瞬間,他的目光陡然一僵。
須臾後,他慢慢低下頭。
野狼一瞬間成了狗。
還是剛撕完家就見到主人的那種。
第39章
許是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太快, 連霍景言都察覺了。他有些似笑非笑地側過身,給了秦可一個揶揄的眼神。
秦可無奈地回視。
然後她落下視線, 重新看向床邊坐著的少年。
霍峻還是那個霍峻, 沒什麼不一樣。
她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看著那個少年, 秦可的腦海裡不自覺就浮現出霍重樓的輪廓, 前世他給她的……印記, 根深蒂固, 幾乎成了夢魘一樣的存在。
所以不管做了多少次心理預設, 在看到霍峻的一瞬間, 她腳下的步子還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最終,秦可停在進門兩三米外的地方。
霍景言並未察覺。
他已經走進了醫務室內,一直到霍峻坐著的病床邊才停了下來。
“感覺怎麼樣?”霍景言低頭問,同時以視線審視地觀察過霍峻,“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
霍峻沒有說話。
少年薄薄的唇被抿成鋒利如刃的弧線。任醫務室裡安靜了許久, 久到落針可聞, 空氣也變得有些讓人呼吸不暢, 霍峻才終於抬了抬頭。
“人呢。”
霍景言挑眉,“什麼人?”
霍峻冷眼抬了視線, “你別明知故問——當然是你從我手底下搶走的那個。”
“哦, 你說那個,送醫院了。”
霍景言微微一笑,語氣卻罕見地有點冷了, “不送醫院留在學校,等你再發一次瘋、幾乎把人從樓頂推下去?”
提起那個人, 霍峻眼神一厲。
須臾後他輕嗤了聲,轉開臉。
“他還不配。我只是給他點教訓。”
“教訓?”霍景言收斂了笑,冷聲,“如果當時我們沒去,你自己收不收得住手你自己清楚!”
“……”
霍峻沒說話,只有點情緒陰沉地輕乜起眼。
霍景言輕吸了口氣,壓住自己難得有點要爆發出來的情緒。
他微微沉眸,“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霍峻。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些東西就是高壓線,別任性地放任自己去觸碰——還是說,危險和邊緣就讓你那麼上癮?”
“我跟你有什麼關係?”霍峻眼都不抬,“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
霍景言剛平復下去的怒氣,被霍峻一句話又勾了上來。
他凝視了霍峻幾秒之後,慢慢吐出一口氣,轉開視線。
“這次你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乾德中學你不要想還能待下去了。”
霍峻眼神一冷。
他側過臉,目光在門前站著的女孩兒身上一掃。停留了不到一秒,霍峻便轉開。
“你是來傳達學校的意思?”
“不只是學校的,也是你父親的。”霍景言說。“你不是透過這種沒限度的任性成功讓自己遂了他的願嗎?現在,乾德中學你待不下去了,乾城其他公立中學更不可能收你這種學生。”
霍峻面無表情地看他。
盯了兩秒,他嘴角一扯,眼神裡露出點薄戾的笑。
“所以呢。”
“所以你只能跟我回去。”
“做夢。”霍峻神情不變,他眼底露出點冰冷的譏嘲,“拿上學的事情威脅我,霍景言,你當我是你這樣最聽霍晟峰話的忠犬?”
霍景言皺眉,“那你是準備連高中都沒畢業就直接輟學?”
霍峻輕蔑地看他。
“你在國外讀傻了?社會考生你沒聽說過?”
“……”
秦可難得見霍景言被人氣得噎住了話。
而霍峻在幾秒之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抬眼看向霍景言,嘴角勾起點由衷的笑。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
霍景言壓著火氣瞥他。“就算我現在回去了,你覺得你父親能放任你這樣在乾城胡鬧、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霍峻:“我再告訴你最後一遍,霍景言,霍晟峰他不是我父親——他不配。”
“可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他給你的?”
“他給我的?”霍峻冷嗤,眉眼鋒利如刃,“當初我流落街頭像條喪家犬的時候,讓我活下去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後來也是你們找上門糾纏我,所以我才被迫接受那些所謂霍家的照顧——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多花過霍家一分錢?”
霍景言臉色一沉。
但他卻沒說什麼,顯然霍峻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霍峻冷笑了聲。
“所以不要拿這種東西來威脅我——我巴不得他全部收回去。”
霍景言沉聲:“你就是鐵了心的不想跟我回去了?”
“……”
霍峻的目光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