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山的言語間聽出了許多憤懣。這叫韌子感到驚訝而陌生。這麼多年來,他可是一直和顧家交往密切的呀,顧家裡父子、父女、兄妹之前看著都很和睦融洽——儘管韌子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的地方,有些兇險被平靜的海面所掩蓋。現在,顧曉山向他袒露心聲,將嶙峋的、醜陋的礁石露出,一時讓韌子感到無所適從。
顧曉山看著韌子的臉色,便露出愧色:「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讓你不安。所以我一直不願意跟你說……但是……」
「不,不是的。」韌子搖頭,反而安撫起顧曉山來,「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我是很高興你能跟我說心裡話的。」
顧曉山聞言,也露出柔情的笑容:「我知道,你是最好的。是我不好,我的家庭也不好。」
「不,不,」韌子繼續搖頭,似個撥浪鼓,「我總覺得,你的父親不至於如此。也許,他還是關心你的幸福的。人人都說我爸執拗、你爸變通,但我覺得,你爸在某些地方可能執拗到偏執的地步,只是旁人不知道而已。無論是你的、還是我的父親,都是希望我們得到幸福的,只是他們對幸福的理解不一樣而已。」
顧曉山笑了:「無論他們是什麼樣的理解,都不該強加在我們身上啊。」
韌子倒是無言以對了。
「你不用跟他證明你能夠給我幸福。」顧曉山握住韌子的手,「你只是我的,我能感到幸福就足夠了。」
韌子感動無比,蹲下了來,給顧曉山解了褲子,實行一次愛的奉獻。
顧曉山感嘆,韌子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但終歸是努力,勤能補拙,技術越來越好了。幸福。啊,幸福。啊,幸福幸福幸福啊……啊,幸福爆了。
韌子擦嘴:嗯,好濃。
且說韌子不僅搬進了顧曉山的公寓,還將三哈也帶走了。鬱老爺還挺不捨的,說:「這狗子去了新地方,會不會不開心?」
管家笑道:「老爺忘了?三哈之前也常去顧少爺那兒的。每次顧少爺來咱們家,三哈也很高興的。」
「哼!狐媚子!」鬱老爺子不悅地說,「就會勾搭!連狗子都不放過!」
管家只能陪著鬱老爺子一起說:「是的,顧少爺是狐媚子。」
鬱老爺想了想,說:「不過他把他爸的事情給解決了沒?總不能讓我兒子跟在他身邊受那老東西的氣啊!」
第92章 尾聲
顧老爺實在想不到,顧曉山從O城回來不久,就風雲變色了。他依舊約了顧曉山到那私人會所見面。那私密茶室裡仍是舊日佈置,顧老爺依舊端坐在蝙蝠木榻上。顧曉山依舊是掐著秒錶的在約定時間推開門,體現出他對時間的精準把控——這也是他在顧老爺多年的培訓下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
精確,自律,乾脆利落。
顧老爺用眼睛瞥了一下旁邊的杌凳,笑道:「來了?坐吧!」
這次,顧曉山卻一反常態,竟沒有坐到那張低等的杌凳上,而是徑自坐到了木榻的另一端,自顧自地斟茶,與他的父親平起平坐。
顧老爺一怔,卻也沒說什麼,只道:「O城山火的事情,你處理得不錯。」
「這是應該的。畢竟我是行政總裁。」顧曉山笑著回答。
顧老爺也笑了:「只是專案的事情,怎麼變化那麼大?沒兩天,居然就把叔敬儀踢出局了?」
「不,他是自願退出的。」顧曉山淡然一笑,「您不是看過那份協議了麼?他自己籤的字,還對『違約』深感抱歉,表示願意賠償。不過依我看吶,得饒人處且饒人,也不稀得他什麼賠償不賠償的,只是賭牌能留下,那是好事。我們和他合作,不也是為了這個嗎?」
顧老爺又說:「那咱們O城獵場的槍支供應呢?」
顧曉山說:「那個橫豎也快到期了。咱們直接找上了久蠻,不是更方便?還沒中間商掙差價!」
「呵呵,你做事倒是越發利落了。」顧老爺起了皺紋的嘴角劃出一個不鹹不淡的弧度,「只是這麼大的決定,也不跟董事會商量商量嗎?」
「我倒是覺得自己的決斷很好,而且董事會對我掣肘太多了,不利於我統籌大局。」顧曉山說話也直接了當了起來,手裡拿起盛滿茶湯的三才碗,一臉笑容卻是人畜無害。
顧老爺心裡咯噔一聲:「你是什麼意思?」
顧曉山說道:「啊,我說錯了。我今天才處理完唐果果最後的遺產事宜……你也知道,這麼大一筆遺產,紛爭、手續是很繁瑣的。今天總算是完成了,我繼承了她所有的財產——以及顧氏的股權。」
「你是什麼意思?」同樣是這一句話,顧老爺的語氣已有些不穩,他顯然不敢相信顧曉山會採取這樣的手段。
顧曉山又道:「您多年不管事了,年紀又大,可我不一樣。」
「你是什麼意思?」顧老爺的語氣拔高。
「許多股東都更相信我,」顧曉山微微笑道,「加上我手上原有的股權、以及唐果果遺留的……」
「夠了!」顧老爺的聲音尖銳起來,簡直不像一箇中老年男人會發出的聲音,這麼聽起來,居然有些悽慘了,顧曉山聽著,心中居然也有些痠痛。
顧老爺沉默了下來,渾濁的眼盯著眼前的顧曉山。顧曉山確實是年輕力壯、頗得人望,能夠拉攏足夠的股東並不算很讓人意外。畢竟,但是顧曉山自己的股權和唐果果所得的部分,就已經在30%上下,顧老爺手中有33.3%。以顧曉山多年積攢的聲望,再撈一兩個持股超過3%的股東和他抗衡,根本是毫不費力的事情。
顧老爺冷冷一笑:「我沒想到你這麼浮躁,如果你有這樣的心,應該開股東大會,冷不防地將我踢出董事會。那就有備無患了,現在你告訴我,難道不是打草驚蛇?你以為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您說得對。如果我要逼您退出董事局,我就該打您一個措手不及。」顧曉山淡淡說道,「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沒有這個打算。」
顧老爺眯著眼睛,看著他的兒子——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兒子:「那你的意思是?」
顧曉山說:「我的意思是,一家人,最重要就是和氣。做生意,也是一樣的。」
說完,顧曉山將茶碗中的茶湯飲盡,便站起來,說:「我還有工作,需要回去。畢竟,我現在也講究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了,得認真工作,下班之後好好和韌子生活。」
顧老爺一拍茶几,那用力之猛,險些將桌子上的茶碗也震落。顧曉山也為此感到訝異,他實在不能相信父親會如此失態。
「你這個傻逼!」顧老爺大聲地罵道。
顧曉山剛剛還是吃驚,現在是大吃一驚。
顧老爺一直隱忍自持、彬彬有禮,對待家人也是禮貌中帶著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