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好歹快畢業了, 自己剛讀一年就漂亮轉身了。
“我大專畢業,成績也就一般,但您放心我養他真不成問題,他都不用工作,我養著。”卞鶴軒對黃瓜絲髮誓,撒謊從不臉紅。
“誰用你養著?孩子自己有工作,你一汽車美容能掙多少!”不是看不起這份職業,孟老頭是真討厭這卞鶴軒, 怎麼都覺得他不著調,“你這個姓吧,嘖,也不著調。人家都能叫個大張小劉的,你能叫啥?”
所以人家都叫我卞總啊。卞鶴軒心裡想著,嘴上接著演慫:“我也特煩,但我媽就姓這個。您往後想叫我什麼就叫什麼,叫我大軒子就行。”
大軒子?孟老頭咂摸著這仨字:“聽你口音也是皇城根兒腳下長大的人,做人得有良心,欺負傻子,天打雷劈!”
“是是是,我真不捨得欺負他,我拿他當小孩兒疼。”卞鶴軒看著孟家父子的臉色,笑問:“現在您能說了不?香香那前男友到底怎麼了?我就是純氣不過,沒別的意思。”
“都別聊了,麵條出鍋趁熱吃,不然該坨了。”孟雅竹端著剛過完涼水的麵條,劉香捧著一盤紅燒帶魚。客廳小,卞鶴軒起身讓地方,幫著擺盤擺碗,最後才坐。
孟雅竹對這個陌生男人也很排斥。可沒有辦法,自己傻弟弟是真喜歡,切菜時候嘴就沒停過,一會兒來一句我大哥好看,一會兒來一句我大哥疼我,我大哥我大哥的,誇得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沒想香香今天回來,準備得不周啊。”孟雅竹給撈麵條,是老北京炸醬滷,“吃的習慣嗎?”
“習慣,習慣,我宣武長大的。”卞鶴軒開始獻寶,考慮到孟雅竹比自己大,張嘴就認親戚:“姐,我是一好人,真的。”
“誰是你姐啊?”孟雅竹眉頭一皺,覺得這人臉皮忒厚。
“我大哥,我大哥特別好,他是好人。”劉香好半天沒說上話了,心裡急得不行,倆人擠著一張凳子似的,臉紅撲撲,“給,大哥你吃帶魚吧,小竹姐給我做的,好吃。”
孟老頭不動筷子,卞鶴軒哪兒敢動,可沒想到劉香看不明白,第一筷子就把帶魚夾他碗裡了。
歇菜,有時候這人心眼太實在也容易壞事。卞總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拉上來的好感度,又被小傻子這一筷子戳回了原點。
“你先吃,哥一會兒再吃。”帶魚又夾到劉香小碗裡,“哥不餓,聽話。”
“大哥你吃,你腿不好。”劉香含著筷子頭,含情脈脈看大哥,看完大哥又看別人,“孟伯伯,我大哥腿剛好,他說話算數,我倆……今天定下來了,我跟他成家。”
卞鶴軒趕緊點頭微笑,要是真有狗尾巴這時候都他媽甩成螺旋槳了。
孟老頭內心一片蒼涼,說是恨鐵不成鋼吧,也不對。香娃子就不是一塊鐵,不能拿鋼的標準要求他。小時候別提多乖,吃那麼些藥從不讓燕子操心,比孟陽好帶得多。可他那種乖,不是一個正常乖法。
太乖了,乖得叫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不對勁兒。直到十一、二歲才有好轉,慢慢把文化課補上。再後來燕子過世,香娃子去醫院工作,就沒讓人操過什麼心。本以為能一輩子順順當當過下去了,幾年前一個早上,這傻孩子領回來一個男人,也是臉紅撲撲給人家夾菜。
先不說香娃子懂不懂搞物件,單單是喜歡男人對老孟家就如同晴天霹靂。男人和男人,那不是同性戀嘛!
燕子的兒子是同性戀,孟老頭花了大半年才勉強接受,勸也勸過,實在勸不動。沒想走了一個,又來一個,看著還不如上一個呢。孟老頭心裡有火氣,就差嚷一嗓門,劉香他一個傻孩子,你們這些腦子好使的、有車有房的找他幹什麼?他能懂什麼?能不能找條件差不多的去?
“吃吧,都吃吧,一塊帶魚還能多金貴。”孟老頭心疼孩子,不想掃興。
卞鶴軒這才敢動筷子,小聲兒扒拉自己碗裡的麵條,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能再多話了。他精,他賊精,老孟家仨人都未必精過他一個,也能猜著人家怎麼想。
不搭理自己就不搭理唄,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日久見人心。他也想叫老孟家知道知道,別看他紋身、罵髒話、扎小辮兒,還不正經,他真是來成家的。
吃完這頓麵條,卞鶴軒給孟家留下手機號碼,保證劉香有事能隨叫隨到。又幫孟雅竹刷了碗,死皮賴臉認了個乾姐姐,這才跟著小傻子上樓。
進了兔子窩卞鶴軒整個人都放鬆了,拿手機找顧異。劉香看大哥打電話,就知道又要談工作了,自己不打擾,端一小盤生菜葉去找天蓬。
這王八是認人,屋門一開就自己出來了,費勁吧啦地往小傻子腳邊爬。卞鶴軒看劉香蹲著喂王八特好笑,像喂小狗似的,招人疼。
“喂,軒哥啊,你哪兒呢?”顧老闆也以為軒哥回家了,“晚上還吃不吃了?”
“不吃了,老子都吃完麵條了。我最近先不回去,跟香香住,你們有事兒來他家找我吧,位置我給你微信定位。”卞鶴軒接著電話,溜達回屋,開始翻大衣櫃。
衣櫃得換,什麼都得管管。
“什麼?你住哪兒了?”顧異以為軒哥說夢話了。
“住劉香家,我怕他跟我回去不習慣。人家有房,比我家小左聰明多了,一拆遷大幾百萬拿手裡,看不出來吧?我媳婦兒特有錢,我這是入贅。”翻完了大衣櫃,卞鶴軒開始翻底下抽屜,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就連鞋碼都掃了一遍。
先從清點傻子的家當開始,有多少衣服,多少鞋,多少背心和小褲衩兒,卞鶴軒像條抽風的緝毒犬,逐一摸清滲透。
“牛逼,軒哥你牛逼,兄弟不服牆都得服你。我這兒剛給小左要完賬,這家人……那一通哭罵,鬧得跟小左逼他們還高利貸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左喪盡天良了。”
“我艹,你扛得住嗎?”
“沒問題,咱倆什麼人沒見過,還怕這個?”顧異辦事穩紮穩打,卞鶴軒有點兒劍走偏鋒,喜歡幹那種風險大收益大的,“一想起來他們怎麼逼小左拿錢我就渾身來勁,哭成叫花子我都無動於衷。”
“那就行,扛不住老子真安排專業的來。”卞鶴軒清點完畢,又鎖定書櫃。嚯,滿滿當當全是DVD,估計全是賺人眼淚的苦情電影。
顧老闆很警醒,知道軒哥打電話肯定有套路:“軒哥,你大晚上不會就顯擺劉香有拆遷款吧?先說好啊,那串串香我剛關張,我得照顧小左。”
“不是,你把老子當什麼人了,開串串香有癮啊?”卞鶴軒摸了一把玻璃門,沒有灰,開始摸書桌,“你餐廳有沒有別克啊比亞迪什麼的,有的話借哥們兒一輛唄,我拿公司的奧迪和你換。”
“幹嘛?”
“香香也不知道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