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位?”唐萱很直接,反正今天不成功就是真滾蛋,沒什麼顧慮。
“算是吧。他大名叫劉香,29歲,北京人,智力有殘疾但不嚴重。”卞鶴軒第一回像外人鄭重其事地介紹傻子,“輕微智障,家裡就自己一個人。”
“那我工作的附帶責任是?”唐萱大概懂了。
“保密。”卞鶴軒終於展露出精明商人的嘴臉,“他這種情況,越少人知道越好。換句話說,我不能讓外人說三道四的。其次,還得擔一定風險,你懂我意思嗎?”
風險?唐萱暗自揣摩著卞總的意思,她懂老總要面子,可這個風險是怎麼回事兒?
“您那位,他……”
“這是個擦邊球,懂吧?”有些話,卞鶴軒還是得明說。他指指自己的太陽穴:“他這兒,智力不夠用,所以受法律保護。知道的人多了,萬一有那使壞的人,我一百張嘴說不清楚。等你工作時間久了就該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你今天要是能幹這個助理,月薪你和張經理去談,其他條件只要別開上天,都好說。你要覺得幹不了,他的情況我可都說清楚了,所以也容不下你在公司晃悠,還按正規流程走,支付3個月薪水。”
他跟唐萱先禮後兵,好脾氣的面具一撕開,私下是卞鶴軒真正的老底。
這都是卞鶴軒的血淚教訓,每筆生意敲錘之前,已經習慣性假設對面會在細微末節反水了。他得先有預案,才能確保自己的權益。同時他也得讓對面知道,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更好的選擇,咱倆都硬氣點兒,能站直了說話就別跪著。
唐萱想了想,笑了。“卞總,您這話說的就嚇人了,我一剛畢業的研究生,哪兒敢不幹啊。往後還請您指教了。既然我敢答應,就敢給您打包票,您那位的事兒就到我這裡,往外傳不了。但您也給我個明白話,怎麼就挑上我了?”
卞鶴軒把茶水晃了晃,還是挺坦率的,不和下屬裝逼:“其實我都看了一沓子簡歷了,從住院那天就看,張經理一直沒閒著,幫我物色條件合適的人才,不然,你以為員工代表憑什麼拉你和那……那名字逼格特高的小夥子?真以為是探病啊?”
唐萱恍然大悟,果然卞總這水太深了。
“其實我選你,還有一個特重要的原因。”不說傻子的事了,卞鶴軒就放鬆了,一邊活動肩膀,一邊放鬆頸椎,“老子英文特次,你不是英文專業的嘛,同聲翻譯是吧?”
啊?就、就因為這個啊?唐萱頓時沒憋住笑,不想卞總還挺接地氣兒的,和剛才那副殺人越貨臉都對不上號了。
“我看你簡歷上還寫了輔修德文,現在英文系還學德語啊?學這麼多課啊?”卞鶴軒沒上過大學,不懂就問唄。
“我們大學的英文系是這樣,大二篩選就業方向,同聲翻譯全系就12個。還可以選擇一門輔修語言,包括小語種。”
“嗯,挺牛逼。可德語不是你主修外語,能行嗎?”卞鶴軒甩了個很帥的眼刀過來,有些懷疑。
過硬的本事自然就敢毛遂自薦,唐萱確實和卞鶴軒是一路人:“我敢往簡歷上寫,自然是拿得出手。要是懷疑,等您6月去德國我申請隨行,英文、德文翻譯,我一個人頂兩個。”
嘿,這小姑娘是挺犀利的,卞總很看好。這件事談好了,就開始進入下一個話題。
“叫你來,還有一件事,你那個男朋友……”
“分手了。”唐萱的回答出其不意。
“嚯,這就分了啊?你還挺上道。咱們這種人薄情,事業、感情兩邊選,肯定搞事業。可進可退的時候,選擇進,可上可不上的時候,必須得上。”卞鶴軒又開始扔迷霧彈了,“其實我真他媽懶得管辦公室戀情,春天就要到了,誰沒點兒荷爾蒙啊,是不是?但我也真不提倡,自己就吃過這方面的虧。有時候……我經常把工作情緒帶進關係裡,鬧得兩個人不愉快,挺沒勁的。”
唐萱聽著,這是在說副總呢吧?不對,是前副總。
“但是你那個生僻字男朋友,我是真建議你慎重考慮。那天,剛看見我一影子,他甩手甩得那叫一個快,躲瘟神似的和你撇清關係。一個爺們兒把你一小姑娘推出來?這還是在熱戀期呢,就這點兒擔當?你還指望他什麼啊?”
“那天我也挺意外的……但也想清楚了,要是您真開口留一個,我肯定保自己。畢竟,進您這種企業的機會難得,所以春節後就分手了。”
卞鶴軒倒是沒料到唐萱速度這麼快,真是爽利性子,快刀斬亂麻。這種人幹助理也是一把好手,雷厲風行。
“你要是怕尷尬,我可以把他調分公司去。”卞鶴軒給了最大讓步,“或者讓他直接回家。”
“還是去分公司吧,卞總。他人不壞,沒我心眼兒多。再說,我倆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呢,不至於對我打擊報復。”唐萱把話說完,心裡懸空的巨石才算穩穩落下,“您那位,我怎麼稱呼?”
要是沒記錯,前副總好像……倆人是不是重名了?老總這桃花運撞的,真不是一般人。
“你就叫他香香吧。他其實比你大,喜歡管你叫姐姐你就讓他叫,不用特意糾正他,讓他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卞總這話說得挺寵的,自己還沒感覺到。低頭看一眼手機,聊了半個小時,該把小傻子拎回來了。
卞鶴軒想叫傻子和唐萱熟絡一把,特意沒轟人,直接按護士鈴。“誒,護士您好,我是301。”
護士鈴理應響了就掛,小護士直接來病房詢問,但301經常按護士鈴找他弟弟,護士站也都習慣了。
“是叫您弟弟回去吧?”那邊的聲音是年輕小姑娘,歡快的語調與唐萱對比鮮明。唐萱是典型的御姐性格,年齡不大,說話一套一套的。
“是是是,又給您添麻煩了啊,叫我弟回來吧,謝謝您啊。”卞鶴軒說。
護工這個工作薪水彈性很大,底薪談好了,每月拿小一萬的不是沒有。因為這個工作不僅身心雙累,還很無趣,日夜拴在病床邊上了。卞鶴軒怕他傻子在病房裡憋壞了,經常讓他去護士站玩兒,也沒少給小護士塞好處。雖然不能塞紅包,可今天給護士站訂水果,明天訂一箱酸奶,小打小鬧的沒斷過。
“您那位還挺乖,看著比我還顯小呢。”唐萱不是拍馬屁,那小護工是真顯小,像沒畢業的年齡,像她小學弟。
一聽別人誇傻子,卞鶴軒有那麼點兒沾沾自喜的意思,笑容和剛才更不一樣了,挑著眼皮那個勁兒嘚瑟得不行:“他特乖,從不亂跑,一叫就回來。做飯還特好吃,挺可愛的吧?”
唐萱覺得老總這一刻的表情很眼熟,像她初五去親戚家串門,親戚把孩子拎出來展示才藝。
十幾分鍾過去了,卞鶴軒口中特乖、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