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卞鶴軒的姿勢,嘴貼上瓶口,慢得像瓶子裡裝了開水。
“好喝嗎?好喝哥再給你啊。”卞鶴軒百無聊賴一笑,粗聲粗氣地問他,像在街邊給沒喝過酒的小弟灌了一口茅臺。
病房的床頭燈是嵌在牆裡的,方便護士查夜,白晃晃的,特別刺眼。這種燈光就是照妖鏡,特別考驗人的樣貌,面板和五官的瑕疵無所遁形,可一張好臉若經得起錘鍊,反而被這種光提煉出精粹,震得劉香心惶惶。
大哥板著自己的脖子,問好喝嗎,劉香覺得身子都被震了一下。想說的句子成千上萬,一起擠出來,擠在劉香那張笨嘴裡,全軍覆沒。
傻子。卞鶴軒心裡狠狠笑話他。他也渴了,順手收回來,剛想再喝卻猛然一頓,像斷電的機械。
瓶口叫傻子的嘴碰過了,他怕劉香有病。
“還想喝嗎?”卞鶴軒問,瓶子遞過去,不能浪費啊。
劉香想了想,很坦蕩地點點頭:“想。”
“你還挺乖的,還是香香聽話。”卞鶴軒的手不老實,爬到傻子的手背上,揉一下,捏一下。有點兒粗糙了,下回得叫小左從家裡帶一罐磨砂膏,幾副橡膠手套,冬天這麼沾水不行。
“大哥,你剛剛笑開了,特別,特別……”劉香跟不上卞鶴軒的思路,清冷的臉,露出一絲痴迷的樣子,帶來巨大的落差感。宛如本應出現在拍賣行的珍品流落到舊貨市場上。他拖著尾音,尾音像蹭著卞鶴軒的臉。
“……特別漂亮。”
說完,目光噌地一下收起來。
卞鶴軒的手霎時停住了,下一秒飽含意味地敲著傻子的手背,心裡有個難以置信的猜想。
這傻子,不會也喜歡和男人搞吧?撩他撩得挺歡啊。於是卞鶴軒興奮了。
第9章 傻子撩我
這傻子,不會也喜歡和男人搞吧?撩他撩得挺歡啊。於是卞鶴軒興奮了。
“香香,你去把地上那幾個包開啟,自己挑挑。”卞鶴軒下巴一挑,像是拿下巴指方向。
劉香一被叫小名兒,182的個子能化成貓一樣小,撓撓頭髮就去打行李包。一蹲,後腰又露出來了。起初卞鶴軒以為是傻子不會好好提褲子,這幾天看下來,是衣服早縮水了。
劉香知道僱主的東西都值錢,動作很小心,拉開拉鍊一瞧:“大哥,這裡面有你的衣服。”
“都拿出來吧,攤沙發上,給哥看看。”卞鶴軒笑了。
先是睡衣,再是一打內褲,兩種顏色各半。再有臉盆,洗漱用品,大毛巾,保溫杯和餐盒,所有都按照卞鶴軒的要求弄來了。最後被劉香拿出來的,是幾條女煙。
“喜歡嗎?”卞鶴軒又笑了。他這話問的是劉香,心裡可早就有答案了。劉香喜不喜歡,都不妨礙他的喜好。就連一個護工的配件,卞鶴軒都要它們先透過自己首肯。
劉香摸摸這個又碰碰那個,不明所以地點著頭,再看卞鶴軒時眼裡含著笑。
“試試,你那些衣服太舊了。”卞鶴軒說,溫溫柔柔的。心裡想的卻是,傻子真他媽會笑嘿。
“大哥這些都是,給我的?”劉香不太敢相信,小聲地問。但聲音裡有嚮往,他想要。媽說過不能要別人給的衣服,劉香記著呢,沒敢忘記。但大哥給的東西,他想要了。
“那你穿上試試,給哥看看合不合適。”卞鶴軒拉開鋒利的網,開始收線。
“真的,真的嗎?”
劉香確實是沒拿過別人的衣服,舌尖在牙縫兒中間不停地舔。況且一次拿這麼多,他有些怕。一個一個擺在眼前,活了似的,招呼著他趕緊來拿。最終,劉香惴惴地去拉睡褲的褲腳,別的,都沒敢動。
“裡面的,不換了?”卞鶴軒收網的手停了。技藝精湛的好情人,哪怕面對最輕而易舉到手的獵物,也不會強取豪奪。
“不換了,不換了。”劉香搖搖頭,神色從動搖化為堅定,“我媽說過,背心和褲衩兒,要穿自己的。”
劉香進洗手間換睡褲,鎖門的一聲咔嚓,宣告了卞鶴軒的落敗。
傻子的媽,有意思,是個絕頂厲害的角色啊。卞鶴軒想,這就像武林高手隔空過招,只不過自己和傻子媽隔了一線陰陽。這一天,心懷鬼胎的卞鶴軒,碰到了傻子媽為兒子留下的字字真傳。
“大哥,我換上了。合適嗎?”劉香從洗手間出來,大大方方的。靛藍色的純棉布料遮到膝蓋,露出兩條小腿。果真叫卞鶴軒猜對了,跟腱很長,線條挑不出毛病,腳腕後方有兩處凹陷,是體校生的小腿。
沒練長跑,可惜了。
“合適,比你之前的睡褲合適多了。”這句話是真的,卞鶴軒承認劉香好看,從第一眼他就認栽。顧異為什麼欲言又止,親媽為什麼搬出法律來嚇唬兒子,還不是因為各個心知肚明的,卞鶴軒對劉香這種型別著迷。
這就是他的天菜。
唯一能叫卞鶴軒剎住閘的,就剩劉香是個輕微智障。
“那我……謝謝大哥。”劉香說不上來心裡什麼滋味,腦子裡亂哄哄。有點兒怕,又有點兒竊喜。
“來,香香上來坐。”卞鶴軒拍拍床,他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和劉湘好之前,公狗似的到處發情。
劉香顧忌著護工的規矩,還是坐凳子上。“大哥腿疼啊?我給你揉揉。大哥你這個褲子真好看,挺貴的吧?”
好看?是你他媽太好看才對吧?睡褲能好看個屁!
“不貴,腿也不疼。你不是嫌穿秋褲睡覺熱嗎,這個長短正好。”卞鶴軒慢慢找到規律,傻子也不是太傻,把話放慢了,長句子能懂。
劉香抿了抿嘴,覺得大哥每句話都說到自己心裡去了,在心裡要留根。
“你陪著我聊聊天唄。你看,你叫劉香,名字像個大姑娘,為什麼叫劉香啊?”卞鶴軒說得很慢,上下打量著他,拿出勾搭大學生那套,微挑起眉毛,臉微揚,眼睛像一束光打在劉香的身上。
果真,劉香很愛看卞鶴軒這張臉,看愣了一下,趕緊說:“我媽說,懷我的時候,滿院子花開了,特別香。”
“嗯,是個好聽的名字。”不了吧,土掉渣了好不好。卞鶴軒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能太急,又問:“那你家裡還有誰啊?”
劉香木然地搖了搖頭:“沒有人了,我媽死了。”
這就能猜出個大概了,卞鶴軒伸手過去,拍了拍傻子的肩,像個兄長。傻子從不提他爸,說明這個男人很早就退出家庭舞臺了。不會是喪偶,媽死了劉香都沒多難過,傻子媽沒必要瞞著兒子這個。八成是親爹不要這個傻兒子,才不怎麼提這個男人。
卞鶴軒又突然不是滋味兒了,心裡煩躁。劉香要不是傻子,這時候也是家裡頂樑柱了。另一種人生,上過大學,有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下班了勾搭勾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