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看小弟尾巴貓都炸起來了,幽怨地看邵逸一眼,“它都這樣了你還逗它。”然後摟著小弟走到一邊,邊給它順毛邊念《清靜經》給它聽。
邵逸嗤之以鼻,給貓唸經文,它聽得懂嗎?他在顧九的低語聲中畫符,側著耳朵聽那聲音持續了一陣,便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邵逸回頭,就見顧九把自己給念睡著了,摟著黑貓在床上縮成一團。
昨天他們找回來的雷擊木,必須儘快處理才能保持住裡面殘留的雷電之力,所以昨夜兩人都熬了大半宿,沒怎麼睡。
邵逸起身,在小弟的瞪視下,給顧九脫了鞋調整了下身體,讓他躺在枕頭上,給他蓋上被子,然後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還在瞪他的小弟,在它頭上敲了一下。
小弟“哈”了一聲,毛爪子蠢蠢欲動。
邵逸指著它,低聲道:“你敢動,想吵醒你家崽子?”
小弟心疼自家崽子,憋屈地縮回了爪子。
邵逸挑眉,勝利一回,十分舒爽地回到桌子邊繼續畫符。
鄒宅的午後很安靜,這份安靜持續到日落時分,然後忽然被一聲驚叫打破。
“怎麼了?!”顧九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同被驚醒的小弟跳下床。
邵逸正在開門,顧九掀開被子穿上鞋,也忘記思考自己怎麼躺床上的,他拿著自己的包跟邵逸一起出門,等出來後,就發現這院子周圍哪哪都有人在叫。
邵逸和顧九就只顧近處,翻牆跳進了隔壁院子。
隔壁之前住了三個今天過來的假道士,裡面還有伺候他們的六個下僕,此時這九個人,全都四肢著地滿地亂爬,嘴裡不停地發出模糊詭異的吼叫聲。
顧九聽了一下,居然是狗叫和貓叫聲,並且同個人會吼出幾種不同的聲音。
這是中邪,被貓狗的亡魂上身了,一個身體裡鑽進好幾條。
邵逸:“玄天正氣,黃老之精。吐水萬丈,盪滌妖氛。”
顧九:“三魂守衛,七魄安寧。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他們上前,分別在這些人額頭上一點,這幾人身體頓時一軟,歪倒在地,昏迷過去。
鄒宅一下子喧鬧無比,邵逸和顧九開啟院門出去,就見許多下僕慌張亂跑,兩人順著聲音過去,又在旁邊一個院子發現了犬吠貓叫同樣滿地亂爬的其他中邪者。
“何道長!”
顧九在這個院子裡看到何道長,他站著的,很清醒,□□著咒語拿符紙貼到這些人身上,顧九他們跑過去幫忙。
十幾個道士分散在好幾個院子裡,那些假道士都被上了身,幾個有真本事的,但修為還低的也中了招,包括那個男巫和他的兩個徒弟。
最後清醒的只有顧九和邵逸、何道長和另外一個女道士。鄒家的二老爺夫婦也中了招,一邊學著狗叫一邊掙扎,被驚慌的鄒家主讓人拿繩子捆住抬了過來。上午鄒二老爺夫婦並沒有露面,鄒家主說這對夫妻接連失去兩個孩子,病得起不了身,便沒勉強他們出來。
顧九一看,這夫妻倆哪是生病,分明是被邪氣侵體,看面色邪氣快要侵入五臟,再不拔除就無力迴天了。
顧九將鑽進他們身體內的狗魂給驅逐走,然後再將邪氣拔除,這對夫妻觀面相,小惡有,大惡未犯,活罪懲治便可,不到償命的地步。
“從前有這樣鬧過嗎?”那個也沒中招的女道士問。
鄒家主搖頭:“沒有,往日最多發出點聲音來嚇唬我們,這情況是第一次。”
何道長說:“這些貓狗死不瞑目,亡魂在鄒宅停留的時日應當不短,怎麼突然就鬧起來了。”
顧九說:“像是受人指使的。”
受誰指使,大家心中都有猜測,眼看著天黑了,正好將對方招來問問。
他們一起去鄒大爺居住的院子,進入夜晚的這個院子,看著比白天還陰森。到院門口的時候,他們看到門口蹲著一個小小的黑影,看到他們過來,扭過頭,輕輕地喵了一聲。
“小弟。”顧九認出黑貓,上前將它抱起來,剛才場面忙亂,一直跟著他們跑的小弟什麼時候溜走的顧九都沒注意到。
小弟扭頭看著院門,綠幽幽的眼睛泛著詭異的光芒。
“院子裡有東西。”邵逸走到顧九身邊,出聲提醒。
“看到了。”顧九說,院子上空那幾乎要具現化的怨氣,如何也忽視不了。
何道長和女道長也注意到裡面情況有異,各自防備著。
邵逸推開了門。
貓狗的叫聲,此起彼伏地迎面撲來,顧九按住懷裡想要下去的小弟,放眼望去,白日空蕩蕩的院子,此時蹲滿了動物的亡魂,它們每隻都保持著身前慘死的模樣,有被砍斷四肢、脖頸的,有被開膛破肚、挖去眼珠、剝掉皮毛的,慘不忍睹。
顧九眼裡閃過不忍。
跟來的鄒家主只聽到聲音,但什麼都沒看到,見顧九他們面色有異,不由出聲詢問站在他身邊的何道長。
何道長將情況跟他說明,鄒家主執意要看,就給他開了陰陽眼。
鄒家主剛一看到,瞳孔便劇烈收縮,“它們、它們就是那些被埋的屍骨?”
何道長點頭,他微微嘆道:“萬有皆有靈,真是造孽啊……”
鄒家主面色泛白,他眼睛一轉,忽然看到在那群貓狗後面,還站著個一身白衣的年輕男人。
“大郎!”鄒家主激動地往前邁出兩步。
顧九他們一早就注意到鄒大爺了,對方懷裡還抱著一隻白色動物,仔細看了一會兒,認出那是一隻白色小狐狸。此刻窩在鄒大爺懷裡,享受著鄒大爺的撫摸,舒服地眯著眼睛。
鄒大爺卻不如鄒家主那麼激動,他面色淡淡地看著鄒家主,“祖父。”
鄒家主眼眶微溼,“大郎,你怎麼忽然就走了,祖父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祖父愧對你啊!”
鄒大爺說:“祖父不必愧疚,你不欠我什麼。”他低聲道,“欠我的,我已經拿回來了。”
大家都覺得他話裡有話。
女道士問:“鄒大爺,這些動物怎麼回事?鄒二爺與鄒五孃的死,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鄒大爺微微笑了一下,“你們難道沒有猜出來?這些動物都是被那兩人虐殺而死的,而他們兩個,是被我殺死的。”
“大郎!”鄒家主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淡風輕說出驚人之語的鄒大爺,“你在說什麼?”
鄒大爺說:“我本想就這樣的,不忍讓祖父傷心,只是祖父你似乎不弄個清楚不罷休,我便出來與你們說個明白。”他摸了摸懷裡的小狐狸,“且,我也是有怨氣的,祖父你只知道我是心疾發作去了的,可知道我為何會突然發作。”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瀰漫的惡業紅光,再也遮掩不住露了出來。
顧九幾乎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