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嘉言大概明白了自己脖子上為什麼會出現他們所謂的“命運的標記”, 原來一切都是因這能力而起, 難怪死神一直很反對他使用靈力。不過池嘉言還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條死亡線, 他的結局在命盤上早就註定了。
死神什麼也沒多說, 大家都走了之後,他才淡淡道:“走吧。”
池嘉言正在房間收拾東西:“等一下吧哥哥,我馬上就好。”
死神制止了他的動作:“不用收拾了。”
“嗯?”池嘉言驚訝, “我們不走了?”
“不是不走。”死神摸著他的後頸,像摸一隻貓咪一樣,“是那裡根本用不上。”
池嘉言一頭霧水,被死神拉到空曠處, 太陽明晃晃的, 照得他有點頭暈。
蒼風正匍匐在地, 一雙血紅的狼眼瞪得老大,凶神惡煞的, 但其實它很溫柔。
正在此時,屋內的傳來一聲貓叫。
“等等!”池嘉言進屋去把小黑抱了出來,“小黑可以一起走嗎?”
這黑貓皮毛早已失去了光澤, 乾枯暗啞,身體也萎縮了大半,奄奄一息。
命不久矣。
可能是知道主人要走了,它方才發出的一聲“喵”,像是竭盡了全身的力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大聲。
死神看了它一眼,道:“好。”
就這樣,池嘉言僅僅一個人一隻貓,就要去往一個完全不瞭解的地方。
他第一次離開這座城市,心底難免沒有底。他們會去哪裡呢?是沙漠、森林、還是海島?他又隱隱有些期待。
“蒼風。”死神開口。
只見蒼風鼻子噴了下粗氣,又緊接著甩了甩頭,血紅的眼睛變得像是兩盆劇烈燃燒的熊熊烈火,這是池嘉言從來沒看見過的兇相。它忽地一聲吼叫,身形暴漲數米,額間分裂出另一隻眼來。
那隻眼越分越大,足有一扇門寬,其中深不見底,強烈的寒風從那隻巨眼內倒灌而出,令人寒徹心扉。
在這呼呼的風聲中,死神拉住池嘉言的手,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哪裡?”
那扇門不知何時消失了。
入目盡是刺眼的白。
死神用手捂住池嘉言的眼睛,想讓他適應一下,嗓音有些溫柔:“慢慢睜開,不要急。”
池嘉言睫毛纖長,微微顫動著,忍不住又問了一邊:“哥哥,這是哪裡?”
“我家。”死神道。
等池嘉言終於適應了大片的白色,死神才挪開了手。
這是一片冰雪世界。
這裡的氣息令池嘉言心安,他終於明白了死神身上的寒氣是怎麼來的,這裡的一切感覺都和在死神的懷中一般無二。
這裡天地不分,地平線的盡頭有無盡的霧氣,籠罩其中使人看不清,似乎在漫天雪花中融為了一體。
慢慢地,池嘉言分辨出一幢獨立雪地中的房子,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那就是——”
蒼風化為幼狼形態,正瘋狂地在雪地撒歡。
死神無視它的舉動,只牽著池嘉言的手:“我住的地方。”
“我以為這裡會像傳說中那麼恐怖!”池嘉言道,“或者像電視裡一樣,還有黑白無常勾魂的鬼,怎麼會這麼漂亮?!”
死神道:“世上並沒有什麼天堂,自然也沒有什麼地獄地府。這裡不過是和我一同出生的結界,和蒼風一樣,都是我的一部分,非要命名的話可以叫做冥府。你不用擔心,這裡除了我沒人可以來。”
池嘉言連先前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掉的害怕也忘個一乾二淨了。
他還沒見過雪,此時也不覺得冷,不僅掙脫死神的手,還得膽大包天的把貓放進了死神手中,自己跑進了雪地撒丫子和蒼風嬉戲。
可憐的小黑被死亡之神抓著,止不住的發抖。
這個冰雪世界裡很快響起了池嘉言的笑聲。
他跑啊跳啊,在雪裡打滾,額頭都熱出了一點細汗。
半晌,他停了下來。
他看見死神一襲黑衣,正孤獨的佇立在不遠處。
等等!
池嘉言這才想到。
死神……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自己孤獨了十幾年尚且差點黑化,死神那千年的歲月又是怎麼度過的呢?
“走吧。”死神見他停住了動作,這才緩緩走過來,“外面冷。”
“噢。”池嘉言拍乾淨身上的雪,又抱起了小黑,“哥哥啊,我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嗎?”
死神:“嗯。”
“太棒了!”池嘉言梨渦現了出來,“我也要做第一個來這裡的鬼!等我死了,我就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死神的臉色冷了下來,眼中的溫柔都不見了:“你不會死。”
“我不怕。”池嘉言反過來捏捏他的手,“到時候哥哥再把我放進小瓶子裡養著,等我輪迴了就還能找到哥哥!”
“誰告訴你的?”死神問。
這孩子怎麼知道可以養靈珠?
“霍心啊!”池嘉言說,“就是哥哥你上次送給我的那個小瓶子,他也有一個。他養了一個男人的靈珠在裡面,還可以對那個靈珠說話呢。”
霍心養的正是上次問死神討來的,名為白牧然的男人的靈珠。他嘴硬得很,明明很喜歡那個人,每天都把靈珠拿出來看一看,親一親,卻還是死不承認。他告訴池嘉言,人的壽命有限,經過神體養護的靈魂壽命卻無限。
池嘉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帶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死神沒說,大家都沒說。
一個人身上若是有了命運的標記,那表示他是命運的棄子,死後消失於虛無,再也沒有變成靈珠落回命盤的權利。
死神沉默了。
大家都懷抱著暫時讓池嘉言和人世間隔離,等抓到晦魔之後再試著從命運處入手保他的命這種希望。
只要池嘉言待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他就能暫時逃脫命運對他的死亡安排。
如果標記不能消除,那麼他永遠也變不成靈珠了。
“人終有一死。”池嘉言還安慰他,“我知道哥哥你現在會保護我。不過,等我七老八十了,還是會死的吧。那時候我就做來這裡的第一個鬼!”
池嘉言好像對成為死神的任何第一個都很有興趣。
“好。”死神淡淡道。
其實這裡的鬼不知道來過多少了,成百上千還是有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冰雪覆蓋的小屋面前。
說是小屋,恐怕是先前站得太遠而產生的想法。等走得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幢巍峨建築,不過因為積雪太厚的緣故,使得建築大部分都和白雪融為了一體,遠看就顯得小了。
屋子裡冷清得可怕。
僅有一張床。
除此以外便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一張白色的地毯。
這樣的裝飾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