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上刷了一條——“支援你的每一個決定。”配圖是羅瑞第一次主演項祀希的劇本，在大草原上的合照。那時的項祀希還戴著黑框眼鏡，額頭前的碎髮被草原上的大風吹得在臉上亂飛，根本看不見眼睛，羅瑞因為角色需要，蓬頭垢面的，更是看不清臉，兩人皆笑的一口大白牙。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們正處在熱戀期，縱使那不是一段好的戀愛，沒有好的結局，他也早就忘了當初是為什麼要分手，可現在回憶起來仍然感謝，能有那樣一段歲月，與這個人相遇。

楚子凡竟然也轉發了這一條，只是什麼都沒有說。羅瑞猜想，那傢伙大概是組織了許多話來表示自己的憤怒，最後無奈，又一個一個刪掉，只留下個證據，回去和項祀希“算賬”吧。

羅瑞笑著用小號給項祀希評論裡留下一個愛心，而後關掉手機，倒在後座，對前面的方乾說。“到了叫我。”

他仍舊在失眠，卻沒敢用安眠藥。他的睡眠時間少得可憐，生怕一吃藥睡著了，耽誤工作。可現在好了，他吃過藥，躺在後座，不用擔心睡皺了衣服，壓壞了髮型，汽車微微顛簸著，一晃一晃，進入夢鄉。

方乾從後視鏡裡看他睡下，微笑應好。可事實上，他並不會打擾羅瑞難得的睡眠。

羅瑞離開後，方乾以收購的名義接手了他的公司。公司成立也沒幾年，規模並不大，所以方乾接手的時候並沒有太困難。

唯一令方乾懊惱的是，他的工作越來越多，能和羅瑞在一起的時間就越來越少，沒有辦法時刻去關注他的病情，只是每次見面都能感到他極力掩飾下的焦慮和恐懼，和他越來越依賴的安眠藥。

羅瑞則完全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離開了娛樂圈，徹底當起了甩手掌櫃。在山裡買了個小農場，每天養花釣魚，好像外面的紛紛擾擾真的與他無關了一樣。

周以也把自己看診的小別墅換到了農場。只是不再催眠了，跟羅瑞一塊兒釣魚，現釣現吃，

“好吃嗎？”

羅瑞撒著孜然，問他。

周以切著魚，頭也不抬。“嗯。”

羅瑞把魚肉都快搗成泥，刺還是挑不乾淨，也不知周以是怎麼吃下去的。

“這魚一點也不好吃，刺還多的要死，還讓你隔三差五跑來吃，我都不好意思了。下次請你吃鮑魚吧。”

“鮑魚還是草魚都無所謂，和朋友一起吃魚，開心才是目的，其他都是附帶價值。”

“朋友？”

羅瑞低頭，笑了下，倒不是因為周以這個“朋友”來的倉促，只是他這個患者對醫生身份，總擺脫不了奇怪的仰慕心裡。

“對，朋友。”周以神情嚴肅“你對心理醫生的身份有排斥心理，也有壓力，你感覺到了嗎。當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過分注意我的一舉一動，你在時刻防備著我。這時候即便對你進行治療，也是白費，你所有的反應都是自我調節後的結果，帶有掩飾性。”

羅瑞此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盤裡的肉和刺早就攪成一團，他渾然未覺。

周以知道羅瑞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他看起來一切安好，不過是自己硬撐的結果，開始依賴安眠藥，對方乾的親近會感到恐懼，又怕方乾難過，強迫自己接受，哭著對方乾不停說對不起，方乾想安慰他，又不敢。

“這不怪你。”周以說。“其實，你並沒有義務要遷就誰，如果不想讓他靠近，就告訴他。他會理解你，也並不會因此離開你的。一味的勉強自己去接受，並不會給你帶來好轉。”

“是他倒黴，遇上了我。”

“這是他的決定，雖然這個結果不是你們想要的，但他選擇要和你一起承受。”

“這是因為……因為他人很好，攤上我這麼個麻煩，他不好放棄而已。”

周以聞言皺眉“你為什麼要替他做決斷。為什麼要以你的思維，去猜測他的想法，為什麼不相信他。他也是你選擇的人，你選擇了由他，來開啟你的魔盒，不是嗎。”

第9章 第 9 章

項祀希來的時候，羅瑞正在湖邊釣魚。魚竿一架，躺椅子上睡大覺，鬼知道魚餌還在不在。

蓋在臉上的遮陽帽突然被拿開，光線刺的羅瑞五官都皺在一起，適應了會兒，打個哈欠，眼皮子一抬。

“你一個人？”

“那不然呢。”項祀希順手拉了個凳子坐下。“帶子凡來跟你打嘴炮？”

“打就打，怕他不成。”

項祀希一聽，笑了“你倆什麼毛病，還見不得離不得的。”

楚子凡本來嚷著要跟他一起來，看羅瑞笑話。項祀希怎麼想都覺得那畫面太殘暴，況且羅瑞都這麼悽慘了，他不能這麼沒人性不是,所以硬把楚子凡扣家裡了。

羅瑞的情況，他是後來才知道，他知道羅瑞退出娛樂圈大概是因為有了新戀情，卻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原因。

真難為他，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要不怎麼是影帝呢。

羅瑞沒有表現出需要幫助的樣子，項祀希也不想強行煽情關懷，還想平常一樣鬥嘴聊天。

“你倆才是一對兒，同款幼稚。”

羅瑞不願意了。

“誰跟他一對兒？你可以說我幼稚，但不能侮辱我和他同款。”

隨後又上下一打量項祀希“你來看我就帶個人來？”

項祀希理所當然“那不然呢，本來想給你買束花，後來一想，你這滿山都是花，肯定不稀罕了。”不過就這麼空手來也確實不合適，思量一下“要不，給你拎箱牛奶？”

“趕緊滾你大爺的吧！”

羅瑞揪起一把草連帶著泥土的芬芳一起，往項祀希潔白的上衣飛過去。項祀希側身躲開，繼續討打的說。

“你能不能給你的總裁說說，別老那麼客氣，每次都連名帶姓的叫我‘項細希’聽著怪彆扭的。”

“你可欺人太甚了。”羅瑞氣笑了。嘲笑方乾的口音向來是他的生活樂趣，但這不代表別人也能取笑他！

就算是項祀希也不行！

項祀希對羅瑞火冒三丈的樣子沒什麼顧忌，“其實我有個英文名的，叫Cloud，給你總裁說叫我Cloud就行。”

“啥？你說你叫啥？”這下羅瑞真的笑了。“你還有還有英文名？這麼洋氣，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什麼都讓你知道還行。”

項祀希坐在草地上回憶起來。

“這名字可是有來歷的。那時候和一個剛上電影學院的小男孩交往，陪他一塊玩遊戲，遊戲裡的角色就叫Cloud，他特別喜歡這個角色，非要給我也起這麼個名。”

“那看來他並不真的喜歡這個角色。”

“……”項祀希無言以對。

“不過你的人生閱歷還真是豐富啊。”羅瑞對此表示自愧不如。“連起個英文名都有故事。他還在這圈子沒？你們都分了多久了，還留著這個名字做什麼。”

“後來好像演話劇去了，反正是再沒見著。”項祀希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