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呆不住了,看到遠處什叉海波濤翻滾,很不正常,便畫了個符,轉眼來到什叉海邊。
什叉海原本是淡青色的水,溫溫柔柔地幾千年也沒翻個大浪花,如今海水猶如煮沸,紅色的大浪呼嘯著拍向天空,海邊生長了幾千年的鳥類驚恐地瞪著這滔天紅浪,嚇得把自己的修煉口決都忘記了,只一個勁地哀鳴著。
日子過得太順,也不是什麼好事,一點抗打擊能力都沒有。
鄔時瞥了眼上竄下跳的鳥兒一眼,徑直走向海水深處,灼熱感從小腿處傳來,鄔時微微一笑,這感覺,好熟悉。
當他走至什叉海中央的時候,怒滾的波濤紛紛墜落,像受到磁石的吸引,爭先恐後地迴歸大海。
鄔時把兩手平攤在水面上,萬千條紅光順著水波集中過來,片刻之後,他抬起手,兩個碩大的紅色丹球靜靜地躺在手心。
什叉海水又恢復了溫柔的淡青色。
一個黑衣青年的身體慢慢飄浮上來,鄔時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
青年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面前人的時候,驚喜地喊了聲“師傅”,便風風火火地踩著水跑過來,邊跑嘴裡還不停地喊“師傅,沒想到,徒兒又能和您共浴一片水了。”
鄔時蹙著眉,冷冷地盯著他,在聽到共浴一片水時,他像被嚇著了般,瞬間彈跳起來,飛速地回到岸上。
黑衣青年緊隨其後上了岸,結實的胸膛劇烈起伏,充滿野性的眸子裡燃燒著烈焰般的灼熱。
當年為什麼會覺得那頭小黑狼可愛,還抱著它泡澡,鄔時覺得他有必要再鑽研出一門時光倒流術,讓時光迴轉,他一定把這頭小黑狼活剝了,燉湯喝。
但時光還停留在現在,這頭當年毛茸茸的小黑狼,成了這個世界最大的破壞力量,幾百年來不斷地侵略殺戮,讓戰火蔓延了九洲四海。
“我現在該叫你天狼星君呢還是黑暗世界大魔王?”鄔時冷冷地開口了。
“師傅,您叫我小毛團就行,您以前不是一直這樣叫的嗎?師傅,徒兒現在修為盡失,想回青靈山泡幾天靈泉,可以嗎?”黑衣青年滿眼期待地直盯著他。
“不可以,修為盡失,是天道對你最輕的處罰,你,好自為之吧。”鄔時有點惱怒自己,按理智,此時應一巴掌拍死這個禍害,但看到青年水汽氤氳的眼睛,便想起那隻軟萌的小東西陪著自己,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清冷的夜晚,便怎麼也下不去手。
青年看到師傅要走,著急之下,撲了上來,鄔時回頭,手一揚,一塊畫著符咒的黑丹片便沒入青年額間,高大威猛的年輕人轟地一聲,摔倒在海灘上。
“忘了這一切,做個普通人吧。”鄔時神情複雜地看了青年最後一眼,揹著手,獨自離去。
鄔時在海邊走了很久,終是放心不下,悄悄又轉了回來,想看看那孽障怎麼樣了。
青年躺的地方空空如也,好像他從沒來過。
鄔時抬頭看了看什叉海,波面平靜,水花溫柔,海鳥悠閒地閉目修煉,讓人恍然覺得,那紅色的滔天巨浪,那一片慌亂的海邊景像,都是一個夢,似真似幻。
鄔時覺得這一年來事情都很怪,他是一個條理分明,認真較勁的人,先是丟失了一幅比命還貴的畫,然後又光天劃日之下丟失了一個活生生的孽徒,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畫了圈,想回青靈山,招眾徒弟商量一下。
當他到達青靈山的時候,急匆匆奔向高臺的腳卻猛地停了下來,像定住了一樣,再也不能移動半步。
前方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白衣飄飄,揹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擎向高空,腰肢輕擺,像是對雲朵發出邀請,舞姿輕靈飄逸,歌聲清雅婉轉。
這身衣服,是採最純最白的雲朵做得,即便過了一萬年,鄔時也記得。
這支舞曲,是師傅最喜歡跳的,當時手裡還舉著一壺清酒,對月高歌,對雲輕舞。
少年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雙眉帶秀,眸若夜星,玉肌勝雪,宛若天人。
“徒兒,”鄔時看著那張臉,哽咽著,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少年聽了,好看的眉挑了挑,然後,輕輕蹙起。
“徒兒,拜見師傅。”稍微平復了情緒的鄔時終於把話說完整。
少年卻盯著鄔時,眼中一片迷茫,他醒來時便躺在一個沙漠裡,什麼也不記得,只是依靠著本能,一步步地橫穿沙漠,走過戈壁,來到這個讓人莫名熟悉的地方。
但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二十幾歲的青年,一開口便叫自己師傅,自己經歷了什麼,為什麼失去了一切記憶?
鄔時低頭等了半天,也沒見少年有什麼動靜,便抬起頭,迅速瞥了少年一眼,發現那雙好看的眸子裡一片迷茫,心下一震,一個大膽的想法驀地跳了出來。
在這次天魔大戰中,師傅受到能量石攻擊,失去修為,失去記憶,重新回到了飛昇之前。
夢迴萬年
斂了喜出望外的眸子,鄔時儘量保持平靜,略顯驚訝地望了過去,關切地問:“師傅,您也在這次仙魔大戰中出事了嗎?”
少年看著這個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人,眨眨眼睛,接過了話頭:“是啊,為師好像忘了很多東西,你,是我的徒弟?”
鄔時點了點頭,滿眼熱切地說:“師傅,我是咱們靈石派的開山大弟子,您是掌門呀”。
少年挑眉,輕聲重複了一遍“靈石派”?
看到少年邊思索著邊坐在了那塊黑色大石頭上,微風輕輕掀起他的衣角,吹起那黑亮的長髮,像幾千年前一樣,不消片刻,便慵懶地躺了下去,頭枕著胳膊,眼望著藍天。
少年就這麼一直躺著,日光越來越強,一道陰影俯了過來,把灼熱的陽光完全擋住。
少年抬頭一看,自己這個徒弟站在頭頂不遠處,用寬厚的身體替自己擋著烈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少年看著他,輕輕地問。
“我叫鄔時”鄔時一口說出自己名字後,一時怔住,師傅叫什麼名字,還真不知道,他想到了師傅喝酒時常清呤一句話“凌風而起,君子清方“,便脫口道:“師傅您叫 凌君。”
“為什麼師傅會比徒弟小?”少年坐了起來,疑惑地看著他。
鄔時被問地愣了愣,師傅這個樣子,應該是自己剛有了意識時第一次見到的樣子,那時師傅和一個金衣少年一起修煉,後來,金衣少年走了,仙鶴師兄來了,短短五十年,師傅由一個青蔥少年長成那個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站在萬朵白雲做成的花輦上,扶搖直上青天。
而白鶴師兄,也在得到自己那顆內丹後,修煉了十幾年,也飛昇了。
而自己,那時候才剛剛學會走路,鄔時紅了紅臉,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