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不適?”
刁玉良說:“沒啊,生龍活虎的。”他興奮得很,口沫橫飛地講述水下鳧鬥。容落雲耐心聽完,支吾道:“霍臨風有沒有……問我什麼?”
刁玉良還是那句:“沒啊。”
容落雲乾笑一聲,待對方離開,他盯著書頁怔怔出神。難道真如老三說的,霍臨風的態度已經無所謂了?
不應該罷,之前苦等四天三夜,睡覺還念他的名字。
軍營那日,不還啃他的嘴?吮他的舌?
難不成營中發現個稱心的,武功樣貌皆可,更懂行軍打仗。又或許小官兒給將軍府塞滿嬌娥,個個善解人意。比較後,霍臨風移情別戀,不稀罕他了?
容落雲天馬行空,落雲甚至要改為落空。
入夜,他懷著一腔希冀走到宮門後,登上高牆,扒著磚石環顧宮外。霍臨風想見他嗎?會縱馬來等他嗎?
卻只見綠綠的草,高高的樹,四面八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值守弟子問:“宮主,是否情況有異?”
他一掌將磚石拍出印子:“當然有異,瞎子都瞧得出來。”實在異常,極其異常,霍臨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容落雲生氣走遠,值守弟子大眼瞪小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如此又過幾日,容落雲耐不住了,騎著毛驢出了門。東西相隔七八里,那人不來西邊見他,他便向東主動去尋。
哪怕面子丟得精光,管他呢,人都沒了要面子有何用?
“破浪,走快些!”人家的良駒叫乘風,他讓自己的毛驢叫破浪。這懶驢拉磨似的,扭著驢腚不慌不忙,愣是走了半個時辰。
抵達營口,隱約可聞校場的喊號聲。
容落雲牽驢走近,只見門上貼著一紙四字——閒人免進。他瞠目張望,誰是閒人?這又是貼給誰看的?
正躊躇不前,一小兵露面:“我認得你,你是不凡宮的。”
容落雲開門見山:“我找你們將軍。”
小兵說:“將軍沒空,吩咐一律不見。”
容落雲蹙眉:“你去通報容落雲找他,否則殺了你。”
小兵一凜,急急去帳中通報,沒一會兒返回說道:“將軍就是沒空嘛,不見不見。”
容落雲似是難以置信,盯著營中愣了片刻。他揩一把汗,拜託小兵再捎句話,然後騎著驢走了。
將軍帳中,霍臨風強壓住滿腔衝動,不然早奔向營口。一邊處理軍務,一邊暗想,欲擒故縱果真有用,容落雲竟主動來找他了。
這時小兵進帳:“啟稟將軍,容落雲走了。”
霍臨風立刻起身,大步流星趕到營口,望著遠遠一抹背影止渴。“他有無說什麼?”他問。小兵答:“容落雲讓您注意休息,仔細中暑。”
霍臨風恍然,這計策管用全因對方在乎,根本無關其他。
眨眼半月有餘,兩人一直未見彼此。容落雲從疑惑、惦記、忐忑,已經轉換為失落、錯雜、去他孃的。
這一日,他頭扎小髻,身著短打,十分利落地上山練功。
冷桑山連綿巍峨,如同一道護城的天塹,愈高愈寒。容落雲漸登山腰之上,密林蔽日很安靜,只偶爾聞得野獸低鳴。
尋好地方,他開始運功練凌雲掌。
周遭盡是粗壯老樹,一掌擊出,驚得鳥雀飛逃,再一掌,落下幾條纏枝草蛇。約莫一個時辰過去,他眸光一閃,縱身躍上樹間。
矮叢中,一匹銀灰野狼正慢慢靠近。
瞄準時機,容落雲飛撲而下,一掌震斷灰狼的脊椎。他繼續練功,整整一日突破至第三層,山中漸漸黑了。
趁還未黑透,他摘些野果尋一處山洞過夜,途經溪澗時停下飲水。飲完一起身,頭頂鳥雀振翅離梢,身後一片輕盈腳步。
慢慢轉身,他倒吸了一口氣。
樹叢之中十數雙碧眼,狼影晃動好似鬼魅一般。容落雲面沉如水,從腰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閃爍間七八匹灰狼驟然撲來。他偏身出刀,攮透皮毛濺了一片狼血,四面夾擊,與十幾匹禽獸於黑暗中纏鬥。
匕首染成紅色,刺穿皮肉的聲音盈盈在耳。迎面一狼青面獠牙,他攀縱越過,一掌扣住狼首捏爆了頭骨。
嘶鳴劃破長空,引得豺狗狂吠,臥虎低嘯,群獸的聲音遠傳至山下。
忽地水花四濺,容落雲迫至溪中,觸水則慌,一瞬間被抓傷腹部。疼痛之下怒氣填胸,連出幾掌索盡狼命。
他流血了,人的血腥味兒一出將引來其他猛獸。
容落雲抹些狼血遮蓋,匆匆找了處隱蔽的山洞躲藏。黑漆漆的,他捂著傷口倒在雜草之間,疼得小腹微微抽搐。
山裡更深露重,衣裳又冷又溼地黏在身上,凍得他發抖。
一夜過去,容落雲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地聽見草叢窸窣。
他眯眼覷著洞口,一手將匕首攥緊,沒想到閃入一個人影。對方提刀背箭,是山中的獵戶。“這位大哥……”他有點虛弱地叫道。
獵戶走近瞧他,驚訝地問:“溪邊恁多死狼,莫非是你殺的?”
容落雲點點頭:“我是不凡宮的。”
獵戶一聽不禁仔細地打量:“你受傷了?用不用幫你通知不凡宮的人?”
容落雲仍蜷著,這副姿態十分狼狽,似落水那次,也似瀚州那回。他無法控制地想到霍臨風,霍臨風還忙嗎?知曉他有事的話會來尋嗎?
他答道:“……幫我通知霍將軍,那些狼屍都歸你。”
獵戶點頭答應,急忙留下標記下山去了。容落雲心中惴惴,對那人是否會來毫無把握,只得目不轉睛地望著洞口。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他在洞中苦等。
不知過去多久,隱約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響,是霍臨風來了?他引頸望著,在混亂中分辨出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近至洞口後,卻進來兩名官差。
容落雲提著心:“你們將軍呢?”
官差答:“將軍在外面。”
在外面為何不進來?容落雲不信,難言的苦悶絞著心肝,把匕首狠狠一擲。官差嚇得跑出去,跑遠幾步到一片矮叢前。
霍臨風俯身叢間,聽聞容落雲出事嚇壞他了,急急帶人趕到。循標記上來,恰好撞見幾條豺狗靠近山洞,剛剛弄死。
他拍拍手起身,拎著小包袱行至洞口,一眼瞧見裡面的人。低著頭,蜷著腿,灰頭土臉好生委屈。他出聲道:“這般境地還挑三揀四,耽誤著,也不怕叫野熊拍了,野狼銜了。”
容落雲倏地望來,眸子裡似驚似喜,卻都蓋不住濃濃的怨氣。冷著小臉兒,撲灰的鼻尖驕矜地縱了縱。霍臨風叫那一顰一蹙軟了心,踱過去,抖開手中包袱。
開啟水囊喂水,擰著帕子擦臉,再展開斗篷將容落雲一裹。傾身靠近,鼻間盡是人血混著狼血的腥氣,他像老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