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即逝。
“有人!”香烏鴉驀然低喝,鷹眸凝聚殺氣,直射屋角緩緩步出的那人。
溫玉竹子一驚,停下笛音,轉眸望去,低呼一聲:“九王爺?”
只見那人髮絲凌亂的散在肩上,束髮的金冠歪歪斜斜,一張俊容透著肅殺的青白,手握一把長劍,腳步有些虛浮的奔下長廊,朝著庭院花海的方向而去。
“為何今夜竟不見青衣?”溫玉竹子突然問道,話語未落,後肩上驀地受了一劍,轉頭一看,那悄無聲息的在後偷襲之人竟正是青衣。
再看香烏鴉,只見他後腦受了重擊已然毫無動靜的昏迷在旁。
幾乎沒有片刻停歇,青衣拔了刺在溫玉竹子肩頭的劍,轉瞬又刺向他的心頭。
溫玉竹子猛地向後翻滾,避開了那一劍。
(叄)
就在變故悄無聲息的在九王府後院發生之際,皇上等人登上鑾駕,正要回宮。
黑皇后卻突然鑽出馬車,回望九王府的方向,隱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皇后,你還做什麼?”皇上不悅的聲音傳來。
“你不覺得有古怪嗎?”皇后凝重問道,耳尖忽動,從霧靄深重的靜夜裡辨別到某種兵器交接的打鬥聲響,“臣妾去看看!”驀然丟下一句話,黑皇后跳下馬車,縱身飛躍上高牆,轉瞬消失在牆頭青瓦上。
疾步掠過屋簷,遠遠便見到溫玉竹子與青衣人纏鬥的身影。
溫玉竹子眼見黑皇后出現,驀地大喊:“師姐,去救大人!”
摸出一把暗器丟向青衣人,黑皇后倒身一翻,往庭院花海急掠而去。
覺察到九王爺的腳步聲時,裴唐風正為宋曉酒繫上衣帶,而自己光裸著上身,僅著下褲。那人的目光打在他的脊背上,如芒刺在背,令人渾然不爽。
裴唐風側眼冷笑,任那人拿劍尖挑起他散落在旁的衣物,漠然置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現。
九王爺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青腫,笑了一聲:“裴唐風,你對本王,當真是半點不留情啊。”言罷,也不等裴唐風有什麼反應,揮劍將那挑起的衣物削成碎片,聲聲裂帛撕拉響徹,混著那冷肅的殺意無數劍光凌厲而來。
靜止,劍尖停在裴唐風的喉前一寸處,劍氣傷人,已在那修長的脖頸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襯著那瑩白如玉的肌理,煞是鮮豔。
“裴唐風,你們輸了。本王既然將你們全部引來王府,便不可能沒有萬全之策,你懂得將計就計,難道本王便不懂嗎?”說罷,冷笑起來,手腕輕動,劍尖緩緩下移,滑到那精緻的鎖骨上,肌膚上已有累累青紫吻痕,不用深想也知曉那是誰留下的。斜眼凝向裴唐風懷中的宋曉酒,頓時殺意大盛。
裴唐風眸光一凜,側身擋住九王爺的視線,於是那劍尖便在他的鎖骨側偏向肩臂方向劃了一道,血珠沁出,緩緩流下。
“你……”九王爺握劍的手一顫,想起那年皇城宮宴,這人在自己面前拿碎瓷狠狠毀掉半張容貌的決絕,如今這人無懼指向他的長劍,只想著要護著懷裡的那人,如此可惡,如此可恨!
九王爺怒不可遏,高聲吼道:“裴唐風,本王的暗兵已經殺入皇城,刺客也埋伏於皇兄回宮的途中,便是削權奪位又如何,你們再也奈何不了本王!這天下都是本王的,便連你裴唐風,也是本王所有!”
“你真是瘋了。”裴唐風含怒冷笑,倏然以指彈開九王爺的劍,譏笑道,“本官等你露出馬腳已經太久,何謂局中局,劍中劍,今日本官便讓你見識一番!”
“什麼意思?”九王爺悚然一愣,心中衍漫過一層不安。
“淨衣閣。”紅唇輕啟,吐出三個字。
那三字一出,九王爺驀然方寸大亂,那時暗中將夜來魅青樓下的金銀珠寶和兵器糧草皆轉移至淨衣閣中,便是依仗著無人知道淨衣閣竟是他們最後的基地。一直以來,夜郎樓歸屬柳弗轄域,夜來魅為九王府暗莊,一明一暗,拿夜郎樓和柳弗做為煙霧彈迷惑皇上佈下的眼線,即便柳弗倒臺,也還有夜來魅支撐,便是後來夜來魅也暴露了蹤跡,那層層障礙也足夠遮掩其後真正的基地淨衣閣。
誰曾想,如今竟連淨衣閣也……
“不可能的,不可能!”九王爺驚愕後便是搖頭,“你們不可能知道的。”
唇角翹起一抹極盡嘲諷的笑意,裴唐風將胸前的青絲撩向後背,冷冷的看著九王爺發狂。
“王爺,你錯便錯在不該動了本官的人。皇上念及兄弟之情饒你一命,可當本官親見宋曉酒死裡逃生歸來,便在心中發誓,定要親手為他報這個仇,便是噬你骨,飲你血,啃你肉,也難以平息本官的怒火。”
那冰涼徹骨的一字一句如銅鐘聲響般狠狠敲擊在九王爺的心上,他驀地抬頭,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怒吼狂:“裴唐風,你不過是本王想要玷汙的一個玩物,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哈哈哈,為了那爛泥一樣的蠢物,你想逼死本王?哈哈哈哈,你來啊,本王今日便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能耐,竟敢如此藐視本王之威!”
言罷,手挽劍花,直刺裴唐風的眉心,明知那一劍不可能傷到裴唐風,仍是憑著心中暴漲的怒意,誓要從那人身上討回潰不成軍的尊嚴。
饒是裴唐風再武功高強深藏不露,懷裡抱著七尺男兒如宋曉酒這般重物,也有些拖累,再者九王爺劍氣凌厲,招招直至致命要害,殺招詭異無由,也是劍中高手,不能小覷。
手無兵器,裴唐風惟有折枝借劍,凝聚內力與九王爺過招拆招,幾番下來,身上多處受了劍傷,沒有衣物阻隔,那血流便四處蜿蜒,不多時,便是渾身浴血。
眼見九王爺突然幻變招式,將本該殺向裴唐風的招式轉向宋曉酒,裴唐風微驚之下,閃躲的腳步頓時亂了章法,卻見千鈞一髮之際,昏睡的宋曉酒竟徒然睜開了雙眸,掌心驟起一握,將那來襲的劍尖抓在手裡,劍氣凜冽,似乎耳際都回繞著那血肉撕裂的聲響,血流蜿蜒過銀白如月的劍身,汩汩而下。
劍尖穿掌而過,宋曉酒僅僅是皺著眉冷厲的迎視九王爺,似乎渾然不覺疼痛一般,然而親眼所見那一幕的裴唐風卻是心中大窒,如同那劍尖穿過的不是宋曉酒的手掌,而是他的心臟,情不自禁伸手捂住心口,垂眸微微苦笑。
宋曉酒啊……心中嘆息。
(肆)
宋曉酒扶著裴唐風的手臂站好,某處難堪的疼痛和手掌的痛楚交織,竟分不清究竟哪裡更痛,然而望見身旁大人的傷痕累累,心中便似有尖刀刻過一般,對眼前傷害大人的兇手的怒意更甚,翻湧叫囂,逐漸淹沒了自身的傷痛,只想與那人同歸於盡,恨不得將其斃於掌下!
“倒是一條漢子!”九王爺冷笑,“水牢那些折磨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