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那哽咽在喉的苦澀也如被打開了閘門,一瞬間便爆發了出來。
宋曉酒猛地伸手將眼前人抱住,頭抵在那人的胸口處,哭著低吼道:“可像大人那樣有什麼好,他冷冰冰的,哪裡會像我這般討你歡心,哄你笑?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我啊,小娘子,我喜歡你啊,真的喜歡你啊,你怎麼就不信呢?”
酒氣仍是縈鼻,荷香仍是拂面,裴唐風卻愣愣的,沉默的任那人抱著自己哭著亂吼亂叫,那一聲聲的喜歡無孔不入的鑽入他的四肢百骸,如棉裡針,藏的深,若不觸及,便不知道疼。
而那人還在說著,“小娘子,高慧……你要我替你報效朝廷,可你看,你效忠的朝廷,他要我去死啊,他要我回到水牢裡去送死啊,你拿命換回來的,他卻輕而易舉的便要奪走,你怎麼能甘心?我又怎麼能甘心?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原來,你還知道,這世間是不公平的。”裴唐風垂下眼眸,寂然的,平靜的望著那哭的一塌糊塗的人,伸出的修長的手指劃過那滿是淚痕的臉,抹去一點,那淚又湧出更多。
原來,只要你不想停,我便永遠也擦不盡你的淚。
“宋曉酒,別哭。”
裴唐風彎下腰去,慢慢將他抱緊,拿過一旁的酒瓶,仰頭飲盡,那熱辣的液體便滾進喉間,灼燒著整個冰冷的胸腔都熱了起來。
一口又一口,一瓶又一瓶。
那空瓶滾了出去,骨碌轉著,咚的一聲沉入荷塘靜水中。
淹沒在田田綠荷間。
而他似乎這才有了勇氣,將一個口口聲聲喜歡別人的男人摟進懷裡,狠狠堵住那張開闔著說著他不想聽的話的嘴,一遍一遍啃咬那飽滿的紅潤的唇,舔舐過每一顆白齒,含著那遲鈍的舌吸吮翻攪,彷彿,要用盡他畢生的力氣。
衣帶漸寬,滿布疤痕的胸膛露了出來,四濺的酒水滴落,在那顫巍巍的茱萸周邊蜿蜒開去,指尖摁在紅粒上,狠狠一掐,那人驚喘著掙動起來。握住那人手腕猛地拉高,解開腰帶將那人的雙腕束縛在欄杆上,而那人掙動著,胸膛便挺了起來,把那殷紅的茱萸送到了他的眼前。眸色沉沉浮浮,俯頭張口一咬,將那紅粒含進嘴裡,以齒輕啃,以舌舔噬,頭上傳來那人難受的驚喘,便騰出一隻手來擠進那人的口中,玩弄起柔軟溼潤的一截小舌。
於是那驚喘便化作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順著腰線而下的手掌反覆揉捏摩挲,帶著狠勁,那一圈細細的贅肉已不見蹤影,卻也不像女子那般柔軟纖細。
精壯強悍,仍是惟有男子才有的力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肆意凌虐的手掌避開了宋曉酒的腿間物事,直接往後臀而去,不顧那乾澀幽閉的緊緻,硬是擠入了手指。
被束縛的高大男人猛地瞪大雙目,猛力掙扎起來,雙腿不住踢踏掙動想要將那入侵的手指趕出去。似乎被他的拒絕和掙扎惹怒,那手指驀地離去,還不等他鬆一口氣,更加猙獰龐大的物事驀然闖了進來。
“啊!”宋曉酒大吼一聲,那隱晦的撕裂的疼痛使得淚腺開閘,溼漉漉的淚水驀地淋了一臉,哀嚎哭叫起來。
裴唐風仰起一張秀麗的臉靜靜的望著宋曉酒,“本官說了,不許你哭。”言畢,兇狠的一頂,全數沒入,而宋曉酒早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頂得說不出話來。那雙眸含著的淚卻是再也不敢肆意流淌,畏懼的,瑟縮的,全忍在眼眶中。
兩人的胸膛緊緊依靠在一起,彼此熱烈的胸腔鼓跳聲應和在一處,額抵著額,鼻尖相觸,便連身下也緊密相連,如此契合的銷魂蝕骨,裴唐風的眼眸深處,卻絲毫沒有動情入欲的顏色。惟有涼薄一片,死寂成灰。
若不仔細辨別,誰又知道那是哀傷之色?
誰又知道,冷心冷面的大理寺卿裴大人,終有一日也有這樣的神色,彼此的身體分明是契合的,然而真正想要的,卻苦求不得。
那麼,便放棄了罷。
我曾願,所有喜歡我裴唐風的人,都換做是宋曉酒,是宋曉酒的名,宋曉酒的眉,宋曉酒的眼,宋曉酒的唇,宋曉酒的一肌一膚,一毛一發,還有,宋曉酒的真心。
然事到如今,我惟願,能如這般被我擁抱的,只有宋曉酒。
只有一個宋曉酒。
掐住那剛毅的下頷抬起來,迫使那唇開闔,用力堵上去,舌尖抵入,翻攪糾纏,至死不休。一寸一深的契合狠狠頂入,將人一遍一遍撞向欄杆,木楔鬆懈,彷彿再一個用力,兩人便會從高處跌落,跌進那荷塘淤泥中,萬劫不復。
……
世人誰知,高處不勝寒。
(捌)
歲暮匆匆,本不留情。
南風近,鶯語雁聲,秋事未了。
九王府遞來金字紅帖,請大理寺卿裴唐風過府一敘。
張童拿著帖子一路小跑進來時,宋曉酒正伏在屋頂上修砌瓦片,張童氣喘吁吁跑近時,身前不過兩寸方地驀地砸下一片碎瓦,驚的他雙目瞪大,慘白了眼傻愣愣的去看屋頂上若無其事的宋曉酒。
勾了勾手指,宋曉酒笑的痞裡痞氣,言道:“什麼東西,拿來看看。”
張童猛地將手中紅帖攢入懷中,梗著脖子大聲道:“沒什麼東西,反正不是給你的!”
宋曉酒好整以暇在屋簷上盤腿坐下,驀地臉色一凜,眸中綻出兇光,冷冷的盯著張童,居高臨下道:“張童,你隨侍在大人身邊多年,平日裡也與金扇子交情不錯,不知金扇子死後,你可有去祭拜他?”
乍一聽聞金扇子的名字,張童微不可見一抖,一雙圓眸瞠大,不過轉瞬間便回覆了平靜,咬著牙瞪向宋曉酒,不屑道:“宋捕頭還有臉面提及扇子哥,若不是替了你,扇子哥如何會死?”
宋曉酒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瞅著強作鎮定的張童,只道:“你扇子哥死了便是不值,本宋大爺就死得其所了?嘿嘿,張童,金扇子如何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張童一驚,斂了神色,不再理會宋曉酒,揣著懷中的金字紅帖匆匆跑了。
眼望著張童慌張的背影,宋曉酒臉上的神色一點一點淡了,明知道張童出賣過霧張府衙,明知道兇手便是張童,卻只能視而不見,隱而不發。不是畏懼他身後之人,而是為了這朝廷之下盤根錯節的勢力的某種制衡。
不是不動,而是不能動。
正如宋曉酒與裴唐風,不是不見,而是不能見。
一個月前,宋曉酒宿醉醒來,自知犯了大錯,想要求得那人的原諒,怎知那人竟避而不見。如此一月下來,宋曉酒再也未曾享受過裴大人親自施行的“消腫除溼”,雖然如此,那推拿大夫卻是日日來府,風雨無阻。
而一碗烏七八黑的草藥湯也總在宋曉酒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