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見百里歌心緒不寧的樣子，便替他接著問道：“牧霜，你潛入屍道多年，現在詩靈流有多少人是仙道勢力的，屍傀流又被你們滲透了多少，從實招來。”

牧霜見問道了自己，不敢撒謊一股腦地都抖了出來。

“師尊甄妃，我，還有同輩的師兄弟們都是御仙宗門下，屍傀流多是由九陽山一脈滲透，御仙宗的人並不多。我這裡已經準備好了名單，請主人過目。”

子虞看了看百里歌，輕聲道：“承影？”

百里歌被她一喚，方才清醒，接過了牧霜的玉簡。

名單很長，至少有上千人，其中不乏有幾個他很熟悉的名字，比如金姍的師尊，趙康。

中了哭魂咒的人，越是懼怕施咒者，就越忠誠。所以牧霜不可能欺騙他。

“師姐，這件事還得麻煩你請師叔出手。”

子虞看著他，問道：“真的是他？”

“是他。”百里歌點了點頭。

“誰啊？”金姍看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忍不住出口問道。

百里歌揉了揉她的腦袋，嘆息道：“趙康，是九陽山的人。”

“什麼！”金姍腦袋嗡的一聲徹底蒙了。

那個救下自己，引自己入門，平日裡和藹可親的師尊，竟然是九陽山派來的臥底？

百里歌后面講了什麼她完全聽不清了，滿腦子都是為什麼。

百里歌嘆了口氣，看向牧霜接著問道：“既然屍傀流被滲透，你們應該知道千雷金屍訣可抵禦劫雷，為何還要接著讓修行者靠渡劫丹渡劫。”

牧霜連忙解釋道：“方才戰天長老已經說了，渡劫丹與其說是讓修行者渡劫用，不如說就是為大羅金仙和修羅進一步突破準備的。渡劫丹對他們來說唯一的用處，就是從中提取大量的功德之力。所以，道境層次透過渡劫丹成為人仙人魔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秘密處理掉，抽取其魂體煉製用於地仙地魔的渡劫丹，地仙地魔也是如此，直到天仙天魔層次，功德之力會隨著一次次的煉製累計起來，最後彙集起來呈送給最上頭的那位。這類修行者被稱之為‘藥人’，可他們自己卻並不知情。”

“大羅金仙需要多少渡劫丹才夠？”

牧霜有些艱澀地回答道：“三……三百萬枚。”

百里歌臉色鉅變，厲色道：“三百萬枚什麼，具體點！”

牧霜快速說道：“是三百萬枚天仙渡劫丹！一百道境方成一枚人仙渡劫丹，一百人仙方成一枚地仙渡劫丹，以此類推……三百萬天仙渡劫丹需要的是……三萬億道境。”

三萬億！

還只是道鏡！人仙人魔呢？地仙地魔呢？天仙天魔呢！這全部加起來又有多少！

東海大陸如今總共才三百八十億人口啊！

這時，戰天也開口道：“據老奴所知，那位大人在這數百萬年來已經有近兩百萬枚。”

一切都很清楚了。仙道控制著東海大陸，魔道控制著南海諸島，他們沒有鬼道的手段，想要大量收集道境魂體，只能將他們集中起來。

百里歌冷聲道：“你們仙魔兩道身處位面世界，又想從世俗界撈好處。所以便聯手演了一出好戲，以仙魔不兩立為由頭，在東海大陸與南海交匯處常年交戰。以大量的寶物為餌，誘使道境修行者拼命賺取功勳點。倘若他們見好就收，那便罷了。倘若想進入你們兩道的宗派，你們便‘好意’送上破劫丹，將其變為‘藥人’。”

戰天沉聲道：“正是。”

百里歌繼續說道：“那些死在戰區中的道境，想必也都被你們在事後抽取了魂體吧。”

“正是。”

“甚至倘若有人獨立突破成人仙人魔，你們也會秘密處決他，或者，硬生生將他逼成‘藥人’！”

戰天頓了頓，承認道：“正是。”

“若當初九義山莊的那幾人沒有促使整個大陸的修行者摒棄仙魔對立，沒有在世俗界產生極大的影響，你們，是不是也會對他們出手！”

戰天臉色變幻，沉沉地嘆了口氣：“正是！”

“你們這群該死的傢伙！”百里歌心底的怒火頓時轟然爆發，假如他當時真和兄弟們進了大帥級戰區，亦或者在赤水戰區選擇突破，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甚至在九義道盟，如果他們沒有先壯大了聲勢，獲得了所有修行者的支援，他們這九個難兄難弟也早就結伴踏上了黃泉路！

看出百里歌動了殺心，五人嚇得都跪了下來。

紅霞仙子更是大聲討饒道：“主人明察！我們也都是被逼無奈啊！這些丹藥對我等而言是毒非寶，要來無用，可若不這麼做，死得就是我們自己啊！”

“為求自保，便要殺害三萬億條性命嗎！”百里歌怒叱道，“是，你們是無辜的，是被逼的。可你們就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當你們成了大羅金仙，成了修羅，又會不會再屠殺三萬億？三十萬億？三百萬億？就為了你們成神的願望鋪路！”

戰天等人聞言，都埋下了頭。

他們，想過！

遙想仙魔位面尚未被發現時，成神，並不是件太難的事。功德之力需要長久的培養，需要在世俗界再行紅塵歷練，需要順應天道做出大貢獻。可一入位面，在那裡成了大羅金仙，成了修羅，一天不成神，就一天無法離開。先天位面資源充足，凡人卻無法生存，沒有凡人，哪來的紅塵，沒有紅塵，又如何歷練行善。

仙、魔，誰都不願意放棄那片沃土，可誰都向往有一天也能成為高高在上的神。怎麼辦，那就培養凡人讓他們成為道境，用另一種方式助自己成神！

貪啊！貪啊！

貪戀實力，貪戀資源，貪戀地位！為了他們的一己私慾，多少本該平凡一世的無辜生命滿懷憧憬地走上修行大道，最後卻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金姍捂著嘴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子虞一臉陰沉，岑久山更是瞠目結舌。

小小的一枚破劫丹，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麼深的陰謀。慈眉善目、渡人厄難的仙家，竟然是夥同魔道共同殘害凡人和修行者的劊子手！

百里歌渾身打顫，什麼仙國盛會，什麼天賦異稟。當初那個仙家哪是因為自己入魔而大義凌然，分明就是看自己成為了魔道口中的“藥人”才因此發怒！

通山百姓眼中的收徒，不過是他們在挑選合適的牛羊罷了！

“你們，該死。”百里歌冷聲道。

戰天五人慌忙討饒。

百里歌沒有理會，接著說道：“可我不會讓你們就這麼死去。現在，我這兒有一個供你們贖罪的機會，若是不從，我便將你們的魂體拘在此處，永受業火焚燒之苦，天地不滅，苦難不休！”

“我等願意贖罪！”那五人連聲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