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完東西,身體輕了,我繼續朝森林中前進。心思只集中在前進上。已經沒必要往樹幹上留記號,沒必要記住回程路線。我甚至不再理會四周景物。反正千篇一律,重重疊疊地聳立著的樹木、密密匝匝的羊齒、下垂的常青藤、疙疙瘩瘩的樹根、腐爛的落葉堆、蟲子留下的乾巴巴的空殼、又粘又硬的蜘蛛網,以及無數的樹枝——這裡的確是樹枝世界。張牙舞爪的枝、互爭空間的枝、巧妙藏身的枝、彎彎曲曲的枝、冥思苦索的枝、奄奄一息的枝,如此光景無休無止地重複著。只是,每重複一遍,所有一切就增加一點深度。
我閉著嘴追尋地上的路或類似路的空間。路一直是上坡,但現在坡已不那麼陡了,不至於讓人氣喘吁吁。路有時險些被葳蕤的羊齒和帶刺的灌木叢淹沒,但摸索著前行,還是可以找出模模糊糊的路來。我已不再對森林感到恐懼,森林自有其規律或大致的模式,一旦打消恐懼感,規律或模式就漸漸顯現出來,我將其重複性熟記在心,使之變為自身的一部分。
我已一無所有。剛才還小心拿在手裡的黃色噴漆也罷,剛磨好的柴刀也罷,都已沒了蹤影。尼龍袋沒背,水筒和食品沒帶,指南針沒要。統統扔了,走一段扔一件。我想透過扔這一肉眼看得見的形式告訴森林或告訴自身,自己已變得無所畏懼,因而寧願赤手空拳。我作為拋棄硬殼的血肉之身獨自朝迷宮中央挺進,準備投身於那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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