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了個地名,伊蓮娜沒聽懂他的話,卻還是點了點頭。
灰太大了,量地板的男人說。
伊蓮娜把電話和鍾裝進塑膠袋。
靠窗的男人跟著她走到門口。他腳上穿著襪子,踮著腳尖,把門從裡面鎖上,掛上鏈鎖。
整個中庭裡充斥著打磨機的嗡嗡聲。
伊蓮娜從城裡回來的時候,兩個波蘭人已經走了。打磨機裝進了旅行袋,立在門後。磨掉的兩塊牆皮,有四個餐盤大小。
順著牆還立著空飲料瓶和礦泉水瓶。菸灰缸裡有抽到一半剩下的菸頭,散發出另一個國家的煙味。
三天以來,兩個波蘭人都摸黑來摸黑走。他們脫了鞋穿著襪子踮著腳尖在房間裡走了三天。三天以來,每當伊蓮娜經過中庭或在接骨木和草叢裡穿行,打磨機都在嗡嗡作響。牆上的所有窗子都在嗡嗡作響。
每天晚上,靠牆而立的空瓶子又都增加了幾個。
這三天裡,伊蓮娜在另一個國家所熟悉的疲憊感沒有任何改變。伊蓮娜知道,這疲憊感滲進每個毛孔,是隱患。兩張臉的毛孔裡充滿對打磨機噪音的恐懼。
這三天裡,什麼也沒有改變。只有地板上刮出來的汙跡越來越大。到了第三個晚上,那汙跡跟房間一樣大了。
伊蓮娜買了一張明信片。上面是個游泳池。黑白圖案。水面上露出的腦袋是灰色的。
岸邊有一個象棋盤,上面擺著棋子。下棋的人站在水裡。他們在思考,直視著畫面。這是一張下棋者的卡片。下棋的人是畫面上的風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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