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麗用冰涼的水淋了浴,渾身通紅,打著寒顫,從浴室裡走出來,站在鑲著金邊木框的老古董穿衣鏡前,趕緊用浴巾使勁擦乾身子;把身子轉過來轉過去,看到自己扁平的肚子,不由感到欣慰。說來路易斯出世畢竟只在她身上留下幾道淡紫色斑紋而已。就是一對Rx房也不太難看,不太難看。戰時配給口糧不足倒也好!她看來二十歲差不離。
她光著身子,不禁勾起一陣回憶,想起了在里斯本度蜜月的情景。有時候她簡直想不起拜倫是怎麼一副長相,想得起來的也只是還在手頭的那幾張舊照片上的模樣。這會兒她竟想象得出他過去嘿嘿假笑時那張歪著的嘴,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摸著他濃密的紅棕色頭髮,感覺到他一雙硬梆梆的手的撫摸。這樣活著等於死去,多麼枯燥無味啊!真是愛情枉拋;青春虛度!她微微屈下一膝,這個柔美的姿勢在米洛的維納斯雕像和拉賓諾維茨的女子裸體像中常見的。腦子裡一下子想到拉賓諾維茨身上竟使她清醒過來。“虛榮的婆娘!”她心裡摸不準該怎麼打扮來迎接來吃飯的貴客,不禁說出聲來。電話鈴響了。她把溼浴巾裹住身子,去接電話。
“喂,亨利太太。我是貝克博士啊。銀行裡的會已經開完了,所以我還來得及趕到佛羅倫薩搭七點鐘開往羅馬的火車。我可以陪你和傑斯特羅教授先喝杯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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