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赫留朵夫醒來時,馬車伕都早已上路。老闆娘喝夠了茶,用手絹擦擦汗淋淋的粗脖子,走進房間來說,旅站上有個士兵送來一封信。信是謝基尼娜寫的。她說克雷裡卓夫這次發病比他們預料的更嚴重。“我們一度想把他留下,自己也留下來陪他,可是沒有得到許可。我們就帶著他上路,可是怕他路上出事。請您到城裡去疏通一下,要是能讓他留下,我們當中也留下一個人來陪他。如果因此需要我嫁給他,那我也情願。”
聶赫留朵夫打發跑堂的到驛站去叫馬車,自己趕緊收拾行李。他還沒有喝完第二杯茶,就有一輛帶鈴鐺的三駕驛車來到大門前。驛車車輪在冰凍的泥地上滾動,就象在石板路上那樣隆隆作響。聶赫留朵夫給粗脖子的老闆娘付清了帳,匆匆走出門,在馬車軟座上坐下,吩咐車伕儘可能快趕,一心想追上那批犯人。他在離牧場大門不遠處,果然趕上了他們的大車。大車載著袋子和病人,在冰凍的泥地上轆轆行進。押解官不在這裡,他趕到前頭去了。士兵們顯然喝過酒,興致勃勃地談天說地,跟著車隊,走在路的兩邊。車輛很多。前頭的大車每輛坐著六個刑事犯,很擁擠。後頭的大車每輛坐著三個人,都是政治犯。最後一輛大車上坐著諾伏德伏羅夫、格拉別茨和瑪爾凱。倒數第二輛上坐著艾米麗雅、納巴托夫和一個害風溼症的虛弱女人。謝基尼娜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她了。倒數第三輛鋪著乾草和枕頭,上面躺著克雷裡卓夫。謝基尼娜就坐在他旁邊的馭座上。聶赫留朵夫吩咐車伕在克雷裡卓夫旁邊停下來,自己向他走去。一個酒意十足的押解兵向聶赫留朵夫擺擺手,但聶赫留朵夫不理他,徑自走到大車跟前,拉住大車的木柱,在旁邊走著。克雷裡卓夫身穿土皮襖,頭戴羔皮帽,嘴上包著一塊手絹,看上去更加消瘦和蒼白。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顯得更大更亮。他的身子在大車上微微搖晃,眼睛盯著聶赫留朵夫。聶赫留朵夫問他健康情況,他只是閉上眼睛,生氣地搖搖頭。他的全部精力顯然因大車顛簸消耗光了。謝基尼娜坐在大車另一邊。她向聶赫留朵夫意味深長地使了個眼色,表示對克雷裡卓夫的情況很憂慮,接著就用快樂的聲調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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