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像青春年少的人一樣,又沉又長。
她變成那種不知道有船駛過的人了。
他想:就像我的孩子。
他有時揭去那臉上的黑絲巾。那身子剛一翻動,他便明白了儘管他揭去了面紗,但也無法驅走她的睡意。
夏季灑在那張臉上的橙黃色幾乎已經消失。他看著。他仔細地看著,就像每天晚上一樣看著。他有時閉上眼睛,以便遠離這個形象,把它固定在假日裡同別人而不是同他一起照的相片裡。然而,在她身邊要使它離開他的生活也許為時已晚。
房間裡只有那柔軟的、長長的白被單的外形。脫離被單後,那陌生女人的人形坐在地上,頭枕在彎曲著的手臂上。兩條手臂遮住了眼睛。在她的身旁,那拉長了的身影遠離被單,遠離她本人。直到天亮,他們就這樣一直徘徊於哭泣、睡眠、笑而又哭。生命、死亡之間。
她說:你的難題始終在我生活中作梗,始終銘刻在我同其他男人的快感之中。
他問她在說什麼。她在說這件不可能的事,在說他被她激起的厭惡。她說她同他共同分擔對她的厭惡。可隨後她說這不是厭惡。不是,厭惡是杜撰的。
她認為這是發生在這個房間裡的事,就像它可能會發生在其它地方一樣,他們無法認識這件帶有普遍性的事,永遠無法認識,這件事也許會被其他的事情的相似之處所掩蓋,但這事近在眼前,那就完全可以肯定,鑑於人具有的一般常識,沒有一個人可以孤立地看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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