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張若蘭來約周如水到樹林裡去散步,兩個人一道出去了。
在路上他們很少談話。周如水的神情憂鬱,不再像平日那樣有說有笑。張若蘭也有些激動,她還在心裡盤算怎樣和他談那決定的話,同時一面留心他的舉動,一面想到自己要對他談的話,又有點害羞。
在途中有陽光,有花樹,有叫的鳥,有綠的菜畦:這些他們都不曾注意到。各人沉溺在自己的思想裡,但漸漸地周如水的臉上的愁容消失了。他開始對張若蘭絮絮地談起話來,談的依舊是自然界的美,"土還主義"等等的一套舊話。後來他們走到了樹林前面。
他們走進了樹林,沒有一點人聲,只聽見高樹上的鳥聲和蟬鳴,偶爾還看見一隻松鼠在樹枝上跳來跳去。這時周如水便興高采烈地談起他的林間學校的計劃來。但是他的話忽然被張若蘭打斷了。她帶了關切的語氣問他:"周先生,你這兩天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嗎?"
好像有一瓢冷水對準他的頭直傾下來,他的興趣頓時消失了。他憂愁地回答道:"家裡有信來,說母親病了想看我,要我回去。"
"那麼你究竟回去不回去呢?"她的聲音戰抖起來了,她焦急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回去,因為不回去良心上是過不去的,"他認真地,甚至做出了孝順兒子的樣子答道,然而他的聲音裡依舊充滿了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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