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對楊馬娃的一頓板子,徹底劃開了我和同伴、同學之間的界線,那些心存僥倖企圖開我的玩笑的人,那些想試試新上任的先生的脾氣軟硬的人,全都得出了自己應該得到的結論,學堂裡的秩序按照父親過去的模式繼續下來了。
楊馬娃退學了。捱打的當天后晌,他就沒有再來上學,扛著撅頭跟他爸上坡挖地去了,迅速地從村子各個角落反饋到我耳朵裡的反應,卻是絕對的一邊倒。沒有任何人同情楊馬娃,聽說連他爸也罵他不知深淺。執事楊步明當天下午跑到學校,給我撐腰:“打得好!唸了幾年書,連個禮性兒也不懂,沒有一點規矩!不打的話,明日該翻天了!”他故意用大聲說話,讓那些坐在學堂裡的娃娃都聽見。不光執事楊步明,幾乎所有送子入學的莊稼人,在我來去的街巷裡,一律支援我動板子的舉動。不過,我心裡明白,不尊師長的越軌行動是不會有人同情的,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對楊馬娃的退學,我也不覺得遺憾。按照我爺爺在這個學堂裡開創的獨特的教程(後來又經過了我父親的補充),啟蒙生從一二三四五開始識字,然後學《百家姓》,中年級學《七言雜誌》,大約三年時間。附加的課程是珠算,先學加減,後學《九歸》。三年時間裡,那些窮莊稼漢的後代,學會了日常生活慣用的雜字,會打一手算盤,就走出學堂跟他們的父兄做莊稼去了,或者到西安某個鋪店、作坊當相公(學徒)去了。留下為數不多的一些富裕戶的子弟,接著就開《論語》,步步深造。這一套教程,從爺爺創立,頗受莊稼人歡迎,可以說貧富皆宜,有普及也有提高,照顧了“面”又保證了“點”。楊馬娃早該退學去做莊稼或當相公去了,只是生得矮小,父母疼其體力不支,就叫他在學堂多混幾年……遲早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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