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這個城市我太熟悉了。我在漢口同濟醫院出生的那天,這個城市正在下著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當時我的父親正在省裡開會。下午散了會之後,大雪已經封鎖了交通。他向省委所在地水果湖附近的農民借了一頭毛驢。他騎著毛驢從水果湖出發。由於嶄新的長江大橋被各種停滯的車輛堵得水洩不通,我父親就牽著毛驢坐輪渡過了江。然後又騎上毛驢穿過從前英國租界哥特風格的建築,來到同濟醫院看我。僅僅也就是因為發生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生活片斷,我就對這個城市沒有了生疏感。我走在長江大橋上十分自然和貼切。我在武漢市蕪雜如迷宮般的大街小巷裡也不會迷路。關鍵時刻屏息靜氣地嗅嗅長江水的氣息,聽聽輪船的汽笛聲,我就可以知道自己在這個城市的大概方位;我父親騎著毛驢的身影,溫順的毛驢在碎石子馬路上那踏踏的腳步聲,便是我與這個城市永遠的無形交流和無形聯絡。
大毛對武漢市的印象非常混亂,甚至有一點兒厭惡。他認為一個城市有三大城區,而且互相之間都隔著大江大河,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不方便哪!
我問:什麼東西多不方便?
大毛想了想,也沒有作出明確的回答。大毛總是弄不清楚漢口、武昌和漢陽的位置。他經常指鹿為馬。人在漢陽,說這是武昌吧?人在漢口,說這是漢陽吧。同學們經常笑話他,這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他的自尊心。男人的自尊心就和小孩子一樣,經常表現在很不關鍵的地方,比如他們就是需要裝出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其實誰能夠什麼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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