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一場雪的時候,我跟縣保安團的錢團長見面了,見面的地點定在了老牛頭山上。那一場雪下得不大,地上只薄薄地鋪了一層,樹的枝幹上掛滿了晶瑩的雪花,好像每一棵樹的枝幹上都鑲滿了細碎的鑽石。漫山遍野銀裝素裹,一絲風也沒有,寒氣慢慢透過棉衣朝人的心裡鑽。我帶著衛師爺跟胡小個子和錢團長會面,另外安排四瓣子帶了一個隊的人,事先埋伏到了老牛頭山菩薩廟的前後左右,以防萬一。我估計經過昨天晚上這一場大雪,這幫夥計肯定凍得差不多了,耳朵鼻子還能長在頭上就算萬幸,回去以後得給他們發點大洋犒勞犒勞。
胡小個子穿了一件毛朝外的老羊皮襖,腦袋上戴著一頂狼皮帽子,把最兇殘和最溫順的動物統一到了自己的身上,還背了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活像收山貨的經紀。我問他包袱裡裝的啥,他嘿嘿一笑說:“沒有啥。”我也沒有再問他。衛師爺穿著青布大襟袍子,羊羔皮襯裡,腦袋上捂了一頂形狀像尿桶的氈帽,這種氈帽的邊很長,平時捲上去,冷的時候放下來能把整個腦袋都包起來,衛師爺目前就正是這種戴法,用氈帽把瘦長的寡皮臉藏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活像白日搶劫怕人家認出來的強盜。我穿著二孃給我做的新棉襖,二孃做棉襖的時候過多考慮了防寒功能,棉花可勁往裡頭填,結果棉襖跟棉褲都成了塞滿棉花的面袋子,穿在身上圓滾滾的,暖和倒是挺暖和,就是窩窩囊囊的整個人就像一隻填滿了爛草的大麻袋。我在腰裡紮了一根皮帶,企圖多多少少能顯示出一點人的體形來,這根皮帶還是從保安團搶來的。二孃給我做的是大襠黑棉褲,就是農民穿的那種緬襠褲,前面沒有開口,褲腰橫向疊在一起用褲帶紮起來的那種。由於褲腰在前頭多疊了兩層,又是厚厚的棉褲,我的前面就鼓鼓囊囊地隆起一堆,好像我的本錢很突出而我又有意炫耀似的。我把槍明晃晃地挎在肩膀上,裡面壓足了子彈,我用了長彈夾,一次可以壓四十顆子彈,而不是正常情況下的二十顆。我用的是原裝的木頭槍套子,這種槍套子可以插在駁殼槍的槍把上變成槍托,把駁殼槍當作衝鋒槍使用。我要是有奶奶左右開弓、雙槍齊放的本事就好了,那樣我也可以一左一右插兩把盒子炮,更加威風,不像現在,肩膀上只挎一支槍,不太對稱,有點失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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