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嗨嗨,山樑樑上跑白馬馬哩,炕臺臺上睡尕妹妹哩,馬兒下了個騾駒子喲,尕妹妹生下個狼羔子嗷呵嗨……”
“狗日的驢倌倌一大早就號喪呢,狗娃子,出去罵狗日的一頓,再嚎那騷曲曲老孃把狗日的騸了呢。”
奶奶怒火中燒地指派我去制止驢倌倌吼騷曲曲干擾她的回籠覺。我從窯裡出來,紅晃晃的日頭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遠近的山峁像一個個碩大的麥垛,山峁之間縈繞著淡紫色縹緲的霧靄,讓人感覺好像活動在虛幻的仙境,難怪大掌櫃說金山銀山比不上我們的狗娃山,狗娃山確實美得讓人心悸。看不見驢倌倌,他那狼嚎一樣的聲音從山背後傳了過來:“哎嗨嗨,窮人窮到肚子裡,喝口涼水充飢哩,光棍光到心裡頭,摟著枕頭當婆姨哩……”
我便衝坡那頭放開喉嚨傳話:“嗚嘿嘿……狗日的驢倌倌,再嚎奶奶要把你騸了呢。”
我們這裡的人隔山喊話之前,都要“嗚嘿嘿”地吆喝一聲,其意義可能是要先引起對方的注意,也可能是為了先清清自己的喉嚨,以便喊出來的聲音更加嘹亮,傳遞得更加遙遠,也可能啥也不為,就是這麼個習慣。我的吆喝像鍘刀的刃子,驢倌倌的歌聲像鍘刀下的麥草戛然而斷。他知道,奶奶從來不說嚇唬人玩的那種兌現不了的話。我朝驢倌倌隱藏的山峁跑過去,踢踏起了枯黃草根下厚厚的灰土,山峁上飛揚起來的塵土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匹騰雲駕霧的馬,騰雲駕霧的幻覺讓我飄飄欲仙,兩條腿不像是我的,這種感覺美極了。大掌櫃就有一匹黑馬,跑起來一溜煙,揚起的塵土能飛一里路,遠遠看上去那匹黑馬活像在騰雲駕霧,我覺得我就是那匹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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