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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我呆坐在桌邊,心事重重,看著哥哥姐姐在屋子裡出出進進。“六六,別拿臉色給媽看。實話講,讓你活著就不錯了。人活著比啥子都強,不要有非份之想。”母親坐在床邊,邊說邊在手縫枕頭套脫線之處。
好幾天沒見母親,母親還是糾住老問題不放,考大學在她看來就是不安份。我賭氣地說:“你不支援我繼續讀書就算了,何必死啦活啦的?”
“就是死和活的事,”母親說。“你的三姨,我的親表妹,比一個媽生的還親,不就是沒活成!”
母親說她最後一次提著草藥,到石板坡我三姨家時,那是1961年剛開春。三姨躺在床上,營養不良得了浮腫病,面板透明地亮,臉腫得象油紙燈籠。母親熬草藥給她洗身。三姨夫原是個開宰牛店鋪的小商人,僱了個小夥計,日子過得還象模象樣。五十年代初,三姨夫不僅不能僱夥計,店鋪也“公私合營”了。三姨夫是1957年被抓進獄的,他在茶館裡說,現在共產黨當家,樣樣好,就是他的日子還不如解放前好。被人打了報告,一查,他參加過道門會,就被當作壞分子送去勞改了。
三姨為了活命,只好自己去拉板車,做搬運,撫養兩個年齡很小的兒子。兩個兒子先後得病死了。她沒力氣拉板車,就到菜市場撿菜根菜梆子,給人洗衣服。
母親聽人說她病重,趕過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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