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耳朵拐走鐵香一事引起了馬橋人的義憤。尤其是婦人們,以前戳鐵香的背脊,一次次探索她同文化館長的關係,與照相館小後生的關係,對她扭來扭去的背影縮鼻子撇嘴。現在,她們突然覺得那些關係都是可以容忍的,還可以馬馬虎虎帶得過。她們甚至認為偷人也沒什麼,關鍵在於看偷什麼人。鐵香勾搭男人雖然有點那個,最不可接受的卻是她勾搭三耳朵。在這一點上,她們突然為鐵香大抱不平,有一種包容鐵香在內的團體感突然生騰起來,激動著她們,鼓舞著她們,溫暖著她們,似乎鐵香是她們推出的選手,在一場競賽中不幸敗北。她們不能不憤憤不平。三耳朵也太不體面了,太沒個說頭了,連一條頸根都沒怎麼從乾淨過、雖說對鄉親還算義道,但要人品沒人品,要家財沒家財,也沒讀個像樣的書,連爹孃都要拿扁擔趕出門的人,笑人呵,鐵香怎麼可以跟上他?居然還懷上了——一胎?
她們幾個月來分擔著一種團體的羞辱。對鐵香也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一種說法可以解釋這個結局:命。在馬橋的語言中,人們不大說命,更多地說“根”,有一種自比植物的味道。他們也看手紋,也看腳紋,認為這些紋絡無非就是根的顯現,完全是根的形象。有一個過路的老人曾經看過鐵香手上的根,嘆了口氣,說她是門檻根,先人可能當過叫化子,捱過千家門檻,這條根太長,到她的身上還沒有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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