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霜降,山地裡種起麥來,這個山頭上,那個山頭上,老牛木犁疙瘩繩,人隔嶺跨溝地說著墒情,評著麥種。
麥絨因為家裡沒了牛,眼看著別人家地都犁開了,種子下地了,她急得嘴角起了火泡。孩子病總算是好了,好過來卻越發淘人,總是不下懷,出出進進就用裹纏帶子系在背上。頭明搭早,就提了一把扇面板鋤到窪後去刨地了。
爹在世的時候,家裡富有,百樣農具齊全。那時地還未分,自留地總是種在人前,收在人前,爹就要端著一個銅壺,盛滿了柿子酒在門前的石頭上品味。爹一死,家境敗下來,農具賣的賣了,壞的壞了,加上禾禾一走,缺力少勞,百事都不如人。
她將孩子放在地頭,又怕地陡,滾下坡去,就用帶子一頭系在孩子身上,一頭系在附近一棵樹上。拿了板鋤一下一下刨地,歇也不敢歇,奶憋得要命,衣服都流溼了。等刨開一溜地了,到山頭給孩子餵奶,孩子卻倒在那裡睡著了,傷心地叫一聲“心肝兒!”眼淚斷線一般地流下來。
外邊常常起風,孩子一尿溼褲子,就凍得梆硬。她再出門,就把孩子關在家裡,孩子醒過來,哭死哭活,竟有一次將牆角準備孵雞仔的一籃雞蛋一個一個弄破了,白的黃的蛋水流了一地。她打孩子,孩子哭,她也哭,又抱著孩子哭一聲、罵一聲那天打雷擊的禾禾。
禾禾好賴把自己的地種了,就操心著麥絨。去過幾次,麥絨遠遠見他上到半窪來了,正在門前抱著孩子吃飯,轉身就進屋關了門。禾禾站在門口,看著那房子的牆根上,豬圈上,用白灰畫著一個套一個的白圈,知道夜裡有野物出沒過這裡,就想著夜裡這孃兒倆的孤單。看見門框上新掛了一塊鏡子,知道這是山裡人常作的辟邪驅鬼的方法,就想著日月的清苦,使這孃兒倆懷疑起自己的命運了。他站著,連聲叫“牛牛,牛牛!”小兒牛牛沒有吱聲,牛牛的母親麥絨更沒有吱聲。屋子裡卻傳來痛打貓兒的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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