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劉高興。
身份證上是劉哈娃咋成了劉高興?
我改名了,現在他們只叫我劉高興。
還高興……劉哈娃!
同志,你得叫我劉高興。
劉高興!
在。
你知道為啥銬你?
是因這死鬼嗎?
交代你的事!
我不該把五富背了來坐火車。
知道不該背為啥要背?
他得回家呀。
家在哪兒?
商州的清風鎮。
我問你!
就這兒。
咹?
西安麼。
西安?!
我應該在西安。
你老實點!
老實著呀。
那怎麼是應該?
真的是應該,同志,因為……
這是2000年10月13日,在西安火車站廣場東區的柵欄外,警察給我做筆錄。天上一直在颳風,廣場外的那些法國梧桐、銀杏和楸樹葉子悠悠忽忽往下落,到處是紅的黃的,顏色鮮亮。
我永遠要後悔的不是那瓶太白酒,是白公雞。以清風鎮的講究,人在外邊死了,魂是會迷失回故鄉的路,必須要在死屍上縛一隻白公雞。白公雞原本要為五富護魂引道的,但白公雞卻成了禍害。白公雞有兩斤半,最多兩斤半,賣雞的婆娘硬說是三斤,我就生氣了。胡說,啥貨我掂不來!我說:你知道我是幹啥的嗎?我當然沒說出我是幹啥的,這婆娘還只顧嚷嚷:復秤復秤,可以復秤呀!警察就碎步走了過來。
警察是要制止爭吵的,但他發現了用繩子捆成的被褥卷兒。這是啥,警棍在戳。石熱鬧的臉一下子像是土布袋摔過一樣,全灰了。這狗日的說什麼不成,偏說是捆了一扇豬肉,警察說:豬肉?用被褥裹豬肉?!警棍還在戳,被褥卷兒就綻了一角,石熱鬧一丟酒瓶子撒腿便跑。這孬種,暴露了真相,警察立即像老虎一樣撲倒了我,把我的一隻手銬在了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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