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天,謝平到場部去報到。帶走了他從上海帶來的全部行裝。說起來也挺簡單:一個灰藍色的斷了拎把的舊帆布箱,一個裹著條廉價氈毯的鋪蓋卷,再加一個網線袋,裝著零七八碎日用品和兩捆小說書。就這些。全帶上了。幹部股通知要全帶上,他就全帶上了。因為“全帶上了”,青年班的夥伴們就認定他不可能再回試驗站了。頭天晚上,男生女生都到他那半地窩子裡來了。先是男生,又吃又喝;各人把自己從上海帶來的罐頭都開了。誰也不說一句謝平走的事。喝暈乎了,敲臉盆。後來聽見門外老有聲音在響。謝平開開門去看,見裴靜靜帶著所有的女生站在月光地裡,一直不好意思進屋來,“祝賀你……”靜靜真誠地伸出她那胖胖的冰涼的小手。她的爸爸媽媽都是教英文的。哥哥在清華當助教。她考了兩年上海外語學院,就是考不進。也真怪。
第二天黑早,掃雪。吃罷早飯,青年班全體得去場院裡碼苞谷,還要抽幾個男勞力去脫粒,所以,都不能遠送,只得高矮不齊,一字排開,站在屋簷下,目送謝平,並一口長一口短地撥出許多條白氣。每人一副粗布手套。站部後身的小高包上,戳著幾個灰淡的人影。不用問,便知是渭貞嫂和孩子們。在這幾點灰淡的人影背後,有一棵高大的老楊樹。在稀薄的晨曦裡,它也灰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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