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住過的打金街,是川西大糧倉向東向南的必經之路。薄霧瀰漫的清晨,轟隆隆常會跑過一隊隊望不到頭的軍車,上面運的是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因為,南邊那個兄弟國家實在太餓了。我還記得幾年後,轟隆隆的軍車運的不再是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而是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唱著嘹亮的歌,這是因為,南邊的兄弟吃飽了後,就開始搶地盤了。長大一點後我知道,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在前線衝啊衝,被我國製造的56式衝鋒槍射中,倒在敵軍防禦工事的沙包上,臨死之前他們會發現,那些沙包其實是當年送過去還沒吃完的大米。
那場戰爭過去後差不多五十年,有天晚上我跟同事歐榮承在羊市街一家酒吧裡遇到一箇中年人,他只有七根手指。他說,當年他跟最好的一個戰友衝啊衝,一顆榴彈炸開,忽然戰友就不見了。他找不到戰友的骨頭,只有把不知是敵是我的骨頭斂起、火化,裝在一個罈子裡。那時部隊提倡學文化,戰士們大多練習同樣一手仿宋體,他冒充戰友給河南老家寫了整整一年的信。直到退伍時,他才抱著那個罈子去了河南,進院就跪下,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了??這個中年人其實就是酒吧的老闆,他一直低頭說著這些事,和兩國修好重開邊關的那些事,燈光忽明忽暗,辨認不出是哭還是笑。他最後說:我對世界的看法變了,我再也不相信那些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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