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確定何無畏大致活動範圍,我們開心很多,石八斤突然咦了一聲,我們神經質地向窗外看去,不是何無畏,卻是一輛運送動物的車。石八斤很興奮,大叫包子他們有救了……
拎著我就往前衝,還大喊大叫:你個毛線男人怎麼這樣放不下事,不就是自己女人被別人搞了嘛,搞就搞,反正現在她也不是你女人了,嘿,你這麼想就爽多了,其實是你先把唐少的女人搞了,他還沒搞過就提前借給你搞的,只不過那一天起,你又還回給他搞了。你還佔了便宜。我目瞪口呆,這個邏輯太剽悍了,太無理了。其實還有些受用。聽菜刀妹還在說:這個社會無恥得很,大家都是自來水,都別裝純淨,男的亂女的賤夫妻偷偷把心變,不怕家裡沒有錢就怕外面沒有婚外戀……我喃喃:你好性解放喲。她擰了我耳朵說:呸,老子還沒讓男人碰過,我喜歡的男人他隨便上我;我要不喜歡,誰敢亂來,就一刀剁了他。我一隻眼眯縫著:倉庫那天,我算不算亂來,你為什麼不剁我?她劉海長長搭下來,不說話了。我喜歡她這個樣子。像捏住刀柄一樣,一下子就聽話了。她低聲問我:搬遷以後,你幹什麼?我突然渺茫得像這片霧。這一年什麼工作都沒做,也沒收入來源,東挪西借,打打殺殺,最後打成個瞎子、精神病,我學空間地理,兼修了城鄉土地資源管理,卻連間油條房都沒搞明白,強悍的生活!當下嘴裡發苦,說以後去當職業釘子戶,看還有沒有另一條丁香街……另一個菜刀妹。霧裡傳來她溼溼的聲音:另一條丁香街有,另一個菜刀妹卻沒有了。我說:乾脆你收了我吧,就永遠有你了。她有些暖暖地笑:老男人,會哄人,我怕冷,你還可以給我焐腳。菜刀妹一直怕冷,倉庫那次我給她焐過腳,出來還是木的,聽她說冬天睡覺都穿著襪子,特別那次跳到江中去後,更怕冷了。我盯著她的腳,覥著臉靠近她:焐腳,這是老男人我的強項。脖子有點涼,一刀架上來了。一路往前走,包一頭和肖咪咪還在爭論何無畏可能藏在哪兒。高姐面帶喜色,說恢復得很快、開始作詩了……畢然居然站在樹林邊吟起詩來,正是我傷心之地,他卻觸動詩興。他慎重地在遣詞造句:莊稼金黃地燃燒,罌粟妖冶地嘲笑罌粟花影子倒掛,是富人們吮盡鮮血的酒杯……站住,我認得你……我正感嘆畢然的精神沒完全恢復,最後這半句,與平時哀婉中透著有力的風格大不一樣,可順著他的視線,卻看見一個身影在霧中移動,快捷得像一個魅影,有些眼熟。菜刀妹嗨地大喊,衝了過去。那影子似乎還發出一聲笑,順著山坡就滑下去,轉瞬不見了。等我趕到,只看到大霧之中,有些露珠被抖擻下來,清冷得讓我打了個寒噤。何無畏?還是本地牧民?還是野獸?大家都沒看清,在山口外的餐館吃飯也一直爭論,沒個結果。畢然眼神激動,右手甩一甩的,高姐趕緊把圍巾給他繫好。菜刀妹就說他甩的不是圍巾,在說斷手的何無畏。我們能想到的地方,何無畏也能想到,上次他還來遊行過,那時手剛剛被剁了,還是他爸攙扶著他,舉著吊瓶來的。他這次回到故地,肯定跟我一樣觸景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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