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人們記起楊天寬那天早晨離開洪水峪的樣子,總找不到別的說法兒。他們只記住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頂重要的一件事。
“他背了二百斤穀子。”
這沒滋沒味兒的話說了足有三十年。它顯不出味道是因為那天早晨以後的日子味道太濃的緣故。
楊天寬是趟著霧走的,步子很飄。他揹著花簍,簍裡豎著糧袋,鼓的。這些都陷入白煙,人們疑心他揹著空簍。但他前幾日的確跟各家借過糧食,穀子的用處也吞吐著挑了。他走得健就是因了這個。
人們卻只說:“他背了二百斤穀子。”把一個火燒火燎的光棍兒漢說得丟了份量。
楊天寬驢一樣把穀子背到那地方,臉面丟盡了。不會說話,只會吐氣,眼一勁兒翻白,暈噎中那個男人問他:“新谷?”
他點頭,甩一簾汗下來。那人身後立一匹矮縲兒,也不計份量,只掂了掂就用肩一頂,將糧袋拱到騾鞍上。
“妥了,兄弟歇著。”
那人一笑,便牽了騾走。騾屁股後面就移出了一個人,站在那兒瞭他。楊天寬只對了一眼,不敢看了,有心去宰走了的男人,又沒有力氣。他嘆了一口氣。這聲長嘆便成了他永遠扔不脫的話柄。
醜狠了。二百斤穀子換來個癭袋。值也不值?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值,總歸是有了女人。於是他領了女人上路,光棍腦袋細打路的盡頭那盤老炕的主意。事情比他想的來得快,女人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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