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炎先生(2)忽然在教育改進社年會的講壇上“勸治史學”以“儲存國性”,真是慨乎言之。但他漏舉了一條益處,就是一治史學,就可以知道許多“古已有之”的事。
衣萍先生(3)大概是不甚治史學的,所以將多用驚歎符號應該治罪的話,當作一個“幽默”。其意蓋若曰,如此責罰,當為世間之所無有者也。而不知“古已有之”矣。
我是毫不治史學的。所以於史學很生疏。但記得宋朝大鬧黨人(4)的時候,也許是禁止元祐學術的時候罷,因為黨人中很有幾個是有名的詩人,便遷怒到詩上面去,政府出了一條命令,不準大家做詩,違者笞二百!(5)而且我們應該注意,這是連內容的悲觀和樂觀都不問的,即使樂觀,也仍然答一百!
那時大約確乎因為胡適之(6)先生還沒有出世的緣故罷,所以詩上都沒有用驚歎符號,如果用上,那可就怕要笞一千了,如果用上而又在“唉”“呵呀”的下面,那一定就要笞一萬了,加上“縮小像細菌放大像炮彈”(7)的罪名,至少也得笞十萬。衣萍先生所擬的區區打幾百關幾年,未免過於從輕發落,有姑容之嫌,但我知道他如果去做官,一定是一個很寬大的“民之父母”(8),只是想學心理學是不很相宜的(9)。
然而做詩又怎麼開了禁呢?聽說是因為皇帝先做了一首,於是大家便又動手做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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