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日本佔領了遼吉兩省以來,出版界就發生了一種新氣象:許多期刊裡,都登載了研究日本的論文,好幾家書鋪子,還要出日本研究的小本子。此外,據廣告說,什麼亡國史是瞬息賣完了好幾版了。
怎麼會突然生出這許多研究日本的專家來的?看罷,除了《申報》《自由談》〔2〕上的什麼“日本應稱為賊邦”,“日本古名倭奴”,“聞之友人,日本乃施行徵兵之制”一流的低能的談論以外,凡較有內容的,那一篇不和從上海的日本書店買來的日本書沒有關係的?這不是中國人的日本研究,是日本人的日本研究,是中國人大偷其日本人的研究日本的文章了。倘使日本人不做關於他本國,關於滿蒙的書,我們中國的出版界便沒有這般熱鬧。
在這排日聲中,我敢堅決的向中國的青年進一個忠告,就是:日本人是很有值得我們效法之處的。譬如關於他的本國和東三省,他們平時就有很多的書,——但目下投機印出的書,卻應除外,——關於外國的,那自然更不消說。我們自己有什麼?除了墨子為飛機鼻祖〔3〕,中國是四千年的古國這些沒出息的夢話而外,所有的是什麼呢?
我們當然要研究日本,但也要研究別國,免得西藏失掉了再來研究英吉利(照前例,那時就改稱“英夷”),雲南危急了再來研究法蘭西。也可以注意些現在好像和我們毫無關係的德,奧,匈,比……尤其是應該研究自己:我們的政治怎樣,經濟怎樣,文化怎樣,社會怎樣,經了連年的內戰和“正法”,究竟可還有四萬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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