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這樣耳熟,她臉上恍惚地笑著,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聽過,含笑抽出手來:“專心開車吧,將車開得這樣快,還只用一隻手去扶。”早晨路上車輛稀疏,惟有軍需的車隊轟隆隆不時駛過。遠處沃野千里,晨靄漠漠,秋天的早晨有薄霧,車窗外偶然閃過村莊農家,房前屋後的棗樹已經在星星點點地泛起紅光。大堆的麥草堆在地頭,高粱秸稈堆得小山似的。偶然有村裡的孩子牽了牛,怔怔地站在田間看路上的汽車。
這一路風光看下來,雖然都是很尋常的景色,但因為兩個人都知道是難得的偷閒,所以心裡有一種犯法的快樂。她說:“清平行轅那邊準已經亂了套。”他笑著說:“管它呢,反正已經盡力趕回去了,大不了聽他們囉嗦幾句。”
結果他們剛出了季安城不久,老遠就看見前面設了路卡,大隊的衛兵持槍直立,正在盤查過往的車輛,那衛兵的制服是藏青色的呢料,遠遠就認出是衛戍近侍。慕容灃笑道:“好大的陣仗,不知是不是在收買路錢。”靜琬斜睨了他一眼:“虧你還笑得出來,準是找我們的。”慕容灃哈哈大笑,將車子減慢了速度停下來。
果然是沈家平親自率人在這裡等候,因為他們一路追尋過來,知道是往承州方向去了,但沒想到他們竟然走得這樣遠,所以只在這裡設卡。慕容灃見朱舉綸也來了,不由對靜琬說:“真糟糕,朱老夫子也來了,準得受他一番教訓。”原來那朱舉綸雖是掛著秘書的職名,其實慕容灃自幼跟著他學習軍事謀略,雖未正式授業,亦有半師之分。一直以來他為幕僚之首,說話極有分量,慕容灃對他也頗為敬畏,所以慕容灃嘴上稱呼他為老夫子,其實心裡已經老大過意不去,沈家平早已打開了車門,慕容灃下車來,笑著對朱舉綸說:“朱先生也來了。”心裡想他定然會有長篇大論要講,自己此番行事確實衝動,只好硬著頭皮聽著罷了。誰知朱舉綸神色凝重,只趨前一步道:“六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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