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崇明又在吃安眠藥了。原來他一粒一粒地吃,現在他一把一把地吃。我曾經把他的安眠藥全部收起來,他也沒有反對,只是每夜端著一杯咖啡,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像只鬱悶的獅子。
徹夜徹夜的腳步聲最終讓我手軟把藥全部還給了他。我當時的感覺像是把一根繩子給了一個想要上吊的人。
崇明是這個工業時代悲哀的縮影,是個富有而寂寞的孩子。
崇明十八歲的時候一場空難把鉅額保險和龐大的家產一股腦砸給了他。他立刻成了一個令人羨慕也令人可憐的孩子。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這是崇明常說的一句話。
崇明現在二十二歲了。好聽一點說他是個先鋒詩人,流浪作家,網路寫手,現實一點說他是個無業遊民。但還算幸運,他有足夠的錢供他揮霍一生。
而我是個普通的高二的男生,我身上惟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我有個很了不起的媽。我媽不是白領,她是金領。所以我也握著大把大把的貨幣,和大把大把寂寞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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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和崇明住在一起,也是由於我媽的緣故。
我所就讀的中學是全國重點,但我媽對學校住宿條件的評價卻是:那不是住人的地方。
所以我就搬來和崇明住。
聽我媽說,我姑姑的舅舅的侄子的某某某的某某某的兒子就是崇明。我記得當時我很沒規矩地大笑,笑得帶點諷刺帶點陰冷。真他媽滑稽,我八成與克林頓也能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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