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靜秋很久都睡不著,一直都在擔心志剛會把看見的事說出去。剛才他是沒對其他人說,但那不是因為她在那裡嗎?等到揹著她了,他會不會對大媽講?如果他今晚真的是在河邊等她回來,那他——多半會講出去,因為他肯定見不得她跟老三在一起。
靜秋已經習慣於做最壞的思想準備了,因為生活中好些她不希望發生的壞事都發生了,往往是措手不及,令她痛苦萬分。那種痛苦太可怕,來得太早,所以她從小她就學會了凡事做最壞的思想準備。
現在最壞的可能就是志剛把這事說出去了,然後傳到了教改小組的人耳朵裡,他們又傳回學校裡。如果學校知道了,會怎麼樣?K市八中學生當中,因為讀書期間談朋友被處分的,大有人在,但那多多少少都是有點證據的。現在就憑志剛一個人說說,學校就能處分她?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媽媽雖然是早就被“解放”出來了,又做回人民教師,但爸爸還是戴著“地主分子”的帽子的。而“地富反壞右”五類分子當中,“地主”是首當其衝的,是無產階級最大的敵人。像她這樣的地主子女,如果有了“作風不好”這麼一個把柄,學校還不狠狠整她?整她還是小事,肯定連家裡人都牽連進去了。
靜秋覺得爸爸被打成“地主分子”真的是很冤枉。她爸爸很早就離開地主家庭,出去讀書去了,象這樣的地主子女,因為沒在鄉下收佃戶的祖,是不應該被劃成地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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