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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聽完杜慎的話,王常貴的後顧之憂算是打消了多半。
但,還有一件事,他不吐不快。
“杜兄,商會之事斷然不能不做,可若是有商人牴觸,甚至行使手段,那該如何是好?”
他的問題十分尖銳。
自古君不與民爭利,弘治皇帝自然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不明智之事,因此雖然下達了旨意,可他卻是站在暗處,高高觀望。
起碼……
在現階段,弘治皇帝不可能承認商會是他的。
也就是說,想要借勢是不可能了。
而商人又是唯利是圖的群體,為了錢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能幹出來。
王常貴賺有錢人的錢還好說,但生意做大以後,難道就沒人會眼紅?沒人會動歪腦筋?
當然不可能!
實際上,這也是他最為擔心的一點。
一旁的張懋也思索了起來,雖然是武勳集團的一員,但到了他這個年紀和地位,什麼骯髒事沒見識過。
真要到了那個份上,侵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說不定王常貴都會被人做掉。
這時。
杜慎卻笑了起來,對王常貴道:“老王啊,你可知,商會的定位是什麼?”
王常貴試探性的回答:“難道不是為陛下賺銀子?”
話剛說完,他心中忍不住一驚。
莫非,還有其他的深意不成?
王常貴暗自搖頭,不敢往下細想,那已經不是他有資格去操心的了,甚至想也不敢想。
看到他的一番姿態。
杜慎只是淡笑,卻不講明弘治皇帝要打韃靼的想法,轉而將話題引到了其他方向:“商會首先是要把富豪鄉紳,乃至於文臣手裡的錢弄出來,但他們的錢實際上也是從百姓手裡剝削的,一位的賺錢到頭來苦的還是大明子民。”
“所以說,以錢養民,才是硬道理,不管是香水又或者是粉筆,它們的產生都會帶動一條產業鏈,獲利的不僅是商人,也是百姓。”
王常貴露出贊同之色,他雖然為人吝嗇,卻也知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道理。
張懋也點了點頭,同時對杜慎更加欽佩。
會賺錢的人很多,有大才的人也不少。
但有良心的人卻少。
杜慎捫心自問,雖然自己喜歡坑人,喜歡裝逼,喜歡忽悠,但自己是個好人。
呸!
自己明明是個品德高尚,好為人師的有志青年。
坑人?裝逼?忽悠?
不存在的!
杜慎嘴角一抽,差點說漏嘴,清了清嗓子,有道:“天下攘攘皆為利來,聖人不能出其中,不能伐其能,又有道是,團結一大眾,打擊一小眾。”
說到這,杜慎面色平淡,抬頭呈45°雙手揹負。
“陛下所託,不能流與表面,自可拉攏一大批商人來做香水之事,快速將其貫通南北,成就商會。”
他話說到這,王常貴已然會意。
只要自己將許多商人們綁在一起,牽一髮動全身,誰還敢動?
至於待商會魚龍混雜之後,若是內部有人動起了歪腦筋……
呵呵……
王常貴能混到京城首富的名號,可不是隻會做生意得來的。
坑蒙拐騙,下冷刀子,他可是個中老手了。
王常貴心滿意足,臉上也笑開了花:“還是杜老弟你夠意思,不僅舉薦了老哥,還將後手準備的如此妥當,有弟如此,吾三生有幸!”
杜慎皮笑肉不笑:“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兩人笑的肉麻之極,讓人一看當真覺得,或許這是對親兄弟也說不定……
這時。
杜慎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好奇的向王常貴問道:“對了,不知陛下做商行,給了多少啟動資金?”
啟動資金?
王常貴恍然,然後搖了搖頭:“聖旨中沒有提及,況且既然成了皇商,便要為陛下分憂,資金之事不過爾爾。”
他說著,面露自豪。
能成為皇商,便是一個商人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就算是入土也會笑醒,相比之下,錢財確實乃身外之物了。
杜慎瞠目結舌,看向王常貴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
隱約間!
他從王常貴的身上,看到了舔狗的影子。
本以為自己算是會精打細算,從來不吃虧的主。
沒想到當今聖上竟然比自己的境界高出了一個檔次。
杜慎倒吸一口冷氣:“他孃的弘……福齊天!老王你回頭把明年,不,把後面十年的學費交一下,我看王貴最近失心瘋有點復發的跡象,得多佈置點作業給他補補。”
按王常貴這個套路,沒有陛下的支援,只要有一步走錯,妥妥的傾家蕩產啊!
那他孃的就是窮比啊!
“好說好說,明日我便讓人把銀子送到學院。”
王常貴臉上滿是笑意,渾然不知在杜慎這個好兄弟心裡,已經將把他劃分為即將破產的窮比。
……
弘治十三年,農曆十一月初六,中雪以過。
杜家村,學院內。
已經在這裡度過大半個月時光的方義等人,早以換上了厚實的衣物,一人拎著一根掃帚,清理著地上的雪,同時嘴中也在唸叨著各種詩句。
聲音鏗鏘有力,詩句也都讓人一聽,便暗自豎起大拇指,誇讚好詩。
可若是仔細一聽,卻不乏從其中發現後明後清等名詩名句的影子。
甚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歐陽昊,已然深得借鑑真意,從後往前趕,向著唐宋元明等朝代的詩詞歌賦進發了起來。
按杜慎的話來說,他們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學生了,該學會自己學習了。
而另一邊。
在爐房內。
杜慎卻跟劉全兩人蹲在地爐邊上,各自手捧著一杯熱茶,抿過一口後,發出長長的吐息聲。
舒服啊……
“老劉啊,眼看著快過年了,也到了招收老師的時候,不然等到開春的時候,報名的學生太多,你我二人恐怕顧不過來。”
聽到杜慎的話,劉全點頭表示贊同:“以校長的名氣,到時候估計會有很多學生拜入學院,只是之前校長似乎說過,要招的老師必須得有一技之長?”
杜慎答道:“自然,既然是職業技術學院,那就得教點正兒八經的東西,現如今文人的那一套東西,已然腐朽了。”
這話可以說是很犯忌了,當然,也只是有劉全在場,他才這麼說而已。<!--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