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內。
張懋這兩天心情也不太美好,獨子張灝不思進取,整日就知道為非作歹,和一群狐朋狗友來往,請的幾個教書先生不是腿被打斷,就是氣的推辭了教書這件事,還滿口說著之乎者也的話,什麼令郎頑劣不堪,非名師不能教導還請另尋名師。
我兒張灝明明有治世之才,妥妥的青年才俊,你居然說頑劣不堪?
呸,庸師。
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找了龜山書院的宋先生,這龜山書院可是源遠流長的名院,肯定能教導好這逆子。
張懋心中想著,目光則看向了坐在側位的一名書生打扮的先生。
這名先生穿著青衫,面白無鬚,神色平淡不卑不亢,一手端起茶杯輕輕抿著,好一個有德良師。
張懋讚道:“先生是龜山書院的大才,想必定能教好我那逆子。”
宋先生拱手道:“英國公謬讚了,今日便將拜師禮做了,明日正好教導令郎。”
說曹操曹操到。
只聽門外這時傳來了張灝的嚷嚷聲。
“爹,我回來了,我給你帶來了個大才啊……”
張懋剛飲了一口溫茶,聽到這陣嚷嚷聲,驚的差點嗆住。
他老臉一抽,眼皮狂跳著,這逆子,越來越不知禮數了!
不給他找個老師,日後指不定惹出什麼大禍呢!
張懋尬道:“呵呵,看來我兒也知道今日府裡來了宋先生,喜不自勝有失禮數,還請先生勿怪。”
宋先生哪敢生氣,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令郎年幼本性天真,在下豈敢怪罪。”
兩人說完,便先後站了起來。
噔的一聲,張灝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便映入眼簾。
他興奮的衝自家老爹道:“爹,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張懋看到自己兒子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宋先生在此也不好發火,便慍聲道:“你這逆子,定是又帶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來府上,今日是你拜師的日子,怎這般沒個正經。”
張灝愣了愣,“啥先生?”
“哦,我知道了,還是爹你厲害,知道我找了個厲害的先生,果然什麼都逃不了您的法眼。”
張懋並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早就認了杜慎當師傅,只以為他是聽了下人的話,知道自己從龜山書院找了宋先生來教他。
當即,張懋心中的怒意也稍稍消去,“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不快來見過宋先生。”
宋先生面露微笑,不管張灝多麼頑劣,只要能收入門下,便是為龜山書院立了一大功。
想到這,宋先生正了正衣冠,已然做好了張灝納頭便拜的準備。
可誰知張灝聽到自家老爹的話,面色卻生出了變化。
張灝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宋先生,“啥玩意?宋先生?原來爹你又給我找了個教書先生啊。”
宋先生心裡咯噔一聲,這是什麼意思?
張懋也愣了,不過他畢竟對自己兒子最熟悉,轉念一想便心裡跟個明鏡似得。
好傢伙,這逆子是自己找了個師傅啊。
張灝別說是拜見宋先生了,自那一眼後,連看都不看他,轉頭面向自己老爹,“爹啊,你看你找的是個什麼東西,面白無鬚長得跟個死太監似得,還是我找的杜慎先生厲害,那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才。
張懋怒了,“逆子,平日裡你認識那些狐朋狗友也就算了,怎能不經過為父同意,竟然給自己找了個先生,趕緊趕他出去。”
張灝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爹啊,你老了,你看看你給我找的那些人,能是教我的先生嗎?我這就讓你看看杜慎先生的風采。”
說著,他回頭看了看。
哎?
先生呢?
張灝目光一定,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破舊儒杉的年輕人正邁開腿,向著英國府外跑,下意識的就追了上去。
杜慎現在慌的一批,本以為就是見個家長,可誰知道人家竟然已經找好了老師,自己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嗎?
因此,他在聽到張灝父子的對話以後,又聽到龜山書院宋先生的身份後,便打定主意腳底抹油趕緊跑吧。
可沒想到的是,剛跑了沒幾步就被張灝這個傻憨憨發現了,你說你不和你爹繼續剛正面,回個雀雀的頭啊。
“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啊……”
張灝遠遠的追了上來,一把將他肩膀拉住。
杜慎回頭勉強笑道:“我看你家院子還挺大的,鍛鍊身體呢。”
張灝哦了一聲,“這樣啊,先生身板確實弱了點,不過鍛鍊身體也不急於一時,先跟我爹打個招呼吧。”
此時,滿臉陰沉的張懋和心情不太美好的宋先生也走了過來。
杜慎見張懋不怒自威的樣子,苦逼的拱手行禮道:“杜慎之……見過英國公。”
張懋冷哼一聲,“你可知道我給這逆子已經找好了教書的先生。”
杜慎看了看旁邊的宋先生,對方直接瞪了過來,他只好苦笑道:“當然是不知的。”
張懋面色稍緩,正準備趕杜慎離開英國府,張灝卻不滿了。
“爹,你對杜慎先生客氣點,這可是我師父,還有這個什麼宋先生,你有什麼本事能教我的?也配來我府上狂吠。”
張灝語氣囂張,臉上的不屑毫不掩飾,看的宋先生悲憤不以。
來時書院裡可是指名道姓,要他必須把英國公獨子張灝收入門下,因為龜山書院現如今在朝廷中的地位不顯,想要紮根立足就必須要找到一尊大樹當靠山。
英國公就是一個理想選擇。
這件事若是辦不好,後果可想而知。
宋先生不敢對張懋父子發火,但面對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他可沒有那麼多好臉色。
當下,他便看向杜慎冷聲道:“小國公既然認定了你,想必定有過人之處,在下雖然才疏學淺,但也想和杜先生比試一下,不知可否應允……”
矛頭直指杜慎。
杜慎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挑軟柿子捏,便好奇道:“怎麼個比試法?”
面對英國公張懋他確實又慫又軟,畢竟對方可是個大人物,他的小心臟受不了。
但宋先生就算了吧!
你是龜山書院的人又能咋地,說白了也就是個臭老九,跟我一樣是老師,大家都在同一個階層,誰怕誰啊!
英國公張懋本來還在頭疼,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件事,聽到兩人要比試一番,不由鬆了口氣。
同時,他看待杜慎的目光也稍微緩和了些許。
這逆子找的師父也不算太寒磣,既然敢和龜山書院的先生比試,想來也不是什麼騙子,說不定有真本事呢。
張懋暗自想著,張灝卻更不屑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我師父比試,什麼叫數學,你懂什麼叫物理,什麼叫化學嗎?啊呸。”
末了,張灝還吐了口痰,差點就染到宋先生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