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常有的情形:熱情的時代過去,人們不愛任何人,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但熟識無數的人。蔣少祖覺得生活寬闊如海洋,因為他熟識那麼多的人,見到那麼繁複的生活。但在這些人裡面他不愛任何人。他並不因此而覺得不安;他想現實就是如此。在功利主義的世界裡,每一個人物帶著特殊的情調在蔣少祖面前出現,蔣少祖深切地認為這是心靈底世界。人生裡面的老手,用心靈底遊戲,理性底狡詐伴隨著嚴肅的思想;心靈底熱情的門永恆緊閉了。
蔣少祖在這一段時間裡生活得很緊張;但同時他頒皂地覺得他對一切都懷疑,他對人生已經厭倦。再無愛情和熱烈的理想使心靈開放,蔣少祖覺得對人生已經厭倦。可以說,他是活在深刻的嫉恨裡,嫉恨激刺著他底精力飽和的生命。到了某種年齡——不一定是實際的年齡——的中國人覺得自己對一切都不滿,終於忽然發現自己對一切都滿意,如有不滿,就是不滿人間還有不滿自己底滿意者在。於是開始成了大的或小的產業底主人,表揚功績,嘲笑青春,穿著安適的衣服生活下去了。他們所常得安適的衣服,是他們底祖先覺得安適,或覺得不安,終於還是覺得安適的那一種。
蔣少祖尖銳地看到社會內部底各種問題,但這些問題所給他的感覺,已不是年青時代的苦悶和苦惱,而是那種優美的自我感激,這種自我感激以嫉恨為養料。他開始覺得問題是簡單的,但事務是複雜的——人們把一切弄得如此的複雜;人們花言巧語,虛偽地浪漫,迷惑青年。最後是,他已經逐漸地感到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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