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隻手,餘治知道是要什麼——餘治掏出來的居然是一發迫擊炮彈,虞嘯卿玩兒似的在手上掂了掂,“被小日本手炮砸慘了吧?美國六十毫米迫擊炮,比它狠,比它準,比它遠,去了,你們的。”他把炮彈扔還給餘治,看他們扔石頭樣的扔著炮彈,真讓我們這幫擔心兼之羨慕。“去了,槍炮管夠,吃穿管夠,一天是三頓,有野戰醫院,有美國醫生美國藥,美國飛機管接送,有軍餉,成仁了有錢發,要緊的,最要緊的-有鬼子可以殺。”
他盯視著我們,我在發抖,其實不是我在發抖,是我身邊的不辣在發抖,帶累得我一起抖。崇拜的、敬仰的、懾服的,我身左身右身後沒一道目光不在放射著這樣的資訊,我身前的虞嘯卿看著我們,他身後的精銳們如同雕像,迷龍躺在他們身後的屋簷下動也不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我們中很多人來說,他是神仙,有把一灘爛泥變成標槍的魔力。我看著他,看著鳳凰,鳳凰飛臨雞群之上,讓雞們不再安於現實,但雞最後還得在泥裡啄食,他讓我發抖了,但抖過之後,我並不覺得我有了魂魄。
對虞嘯卿來說,他要講的話已經接近尾聲,出征前昔他還有得要忙。“我是虞嘯卿,三十歲,湖南人。跟我來的袍澤弟兄們要記住,我生平最敬的武人是岳飛,最敬的文人是屈原。如果和屈原同時代,我會為他死戰,絕不去投他媽的汨羅江。——我話講完。要來的立刻參加體檢。我們是川軍團,川兵優先,上過學的優先,打過仗的優先。咱們前線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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