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走了半個小時,然後又走了一個小時,因為我們所到達的地方,即使我們走斷了腿也不會在那裡歇息。蒼蠅哄飛的聲音像是低沉的雷鳴,而我們的眼神像驚駭的兔子,我們看著路邊的那些屍體走過叢林。被射殺的、刺死的、死於掃射的、死於爆炸的——勝利的日軍會把自己人的屍體搬走,這裡留下的全是我們的友軍。
死啦死啦站在路邊看著我們每一個人,他並不想掩飾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一場慘敗。這條點綴著屍體的小路長得讓人麻木,大多數人儘量看著前邊人的脊背,間或有一個實在無法抑制的跑到路邊去嘔吐。
我用一塊布矇住了口鼻,去檢視死啦死啦身後的那具屍體。
“是主力軍。”我斷定。
死啦死啦檢視著他的指南針,“就是說,我們至少把方向走對了。”
我問他:“你怎麼不念南無阿彌多婆夜了?”
“因為活的比死的更讓人操心。”
我回到佇列,插入郝獸醫和阿譯中間。排頭兵迷龍已經把自己放任到我們前邊,他不是走不動了,只是在東張西望。
我們不想說話,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迷龍忽然就手把機槍扔給了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豆餅,那一下幾乎把豆餅給砸塌,然後迷龍掉頭去了路邊,從一個死人的手上捋下一塊手錶。我們沉默地走著和看著,而迷龍看我們像透明的一樣從我們身上穿越。
迷龍好像剛恢復記憶,他是宣稱過要來發洋財的,他立刻把老宣言付諸實施。我們看著迷龍迅速成為一個我們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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