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之後,母親對我的妻子談起過她在潮溼陰冷的枯井裡第一次月經初潮的事,我妻子告訴了我,我們都對當時十五歲的母親滿懷著同情。
母親不得不把最後一線希望寄託在那汪浸著蛤蟆的髒水上,蛤蟆的醜惡形象使母親極端恐懼,厭惡,但這個醜惡的傢伙佔據著一汪水。難忍的乾渴、尤其是小舅舅因為缺水逐漸枯萎的生命,使她不得不再一次打那汪水的主意。一切如昨天,在這麼長的時間裡,蛤蟆連一絲一毫都沒動,它保持著昨天的姿式和威嚴,用昨天那樣瘮人的癩皮硌硬著她,用昨天那樣陰沉的眼睛仇視著她。母親勇氣陡然消失,她感到蛤蟆的眼睛裡射出兩支劇毒的刺,紮在自己的身上。她連忙別過臉去,腦子裡還難驅除掉蛤蟆的讓人恨不得大吵大叫的陰影。
母親轉過臉來,轉過臉來她看到要死不死的小舅舅,她感到火在自己的胸腔裡燃燒,喉嚨成了火苗上躥的爐道。她忽然發現,在兩塊磚頭搭起罅隙裡,生著一簇乳白色的小蘑菇。母親激動得心都要停跳,她小心翼翼地揭開磚頭,把蘑菇採下來。一見食物,腸胃頓時絞成一團,發出乾硬的疼痛。她把一個蘑菇塞進嘴裡,不嚼碎就嚥了下去。蘑菇味道鮮美,勾得她飢餓大發作。她又把一個蘑菇填到嘴裡。小舅舅哼了一聲。母親安慰自己:這兩個蘑菇本該先給弟弟吃,但我怕蘑菇有毒,所以自己先嚐嘗。是不是啊?是的。母親把一個蘑菇塞到小舅舅嘴裡。小舅舅的嘴僵著,眯著兩隻凝滯的眼睛,看著母親。母親說:“安子,吃吧,姐姐找到好東西啦,你吃吧。”母親把手裡捧著的蘑菇在小舅舅面前晃晃。小舅舅腮幫子動幾下,好象在咀嚼。母親又把一顆磨菇塞進他嘴裡,他咳嗽了一聲,把蘑菇噴了出來。小舅舅的嘴唇上裂遍了血口子。躺在凸凹不平的磚頭上,他只剩下一絲絲遊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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